刘方大胆猜测,“你们说正德帝是不是陛下所掳?”
当初宁王还发布檄文说先帝是废帝勾结外敌掳走,这件事其实许多人都相信。毕竟能够一次调集十万兵马,就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没有人怀疑当今,因为她那时只是一个被囚禁府邸的女子,她没有那个能力。
可是沈柏阳质问她时,她的态度耐人寻味。好似承认先帝就是她掳的。
她什么时候聚集了十万武艺高强的士兵?
不说刘方等人,就连周术和沈为民都在怀疑陛下。
周术以为当初公主赐给他的三千死士就是她的极限,毕竟她是王府之女,王爷在死之前留给她几千死士也很正常。但他万万没想到,竟有十万之多。
陛下将正德帝带回后宫安置不过三日,在这日大朝会上,她直接宣布要查清父亲谋反案的真相。
孔溢满当即站出来反对,“陛下不是说新律法从圣德二年开始实施?为何要把已经盖棺定论的案子翻出来。”
林知惜淡淡道,“自是因为你们冤枉无辜。朕的父王光明磊落,就算全天下人都相信他谋反,朕也不信。更何况当初先帝为我父王谋反,却有诸多疑点没有理清。朕想知道真相。”
孔溢满心下一抖,不敢直视陛下眼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废帝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陛下已经将废帝囚禁,难道还不能解她心中愤恨?
其他大臣没有人反对,毕竟他们不知道幕后真凶是先帝。甚至他们在心里琢磨:陛下为自已的父亲洗清冤屈,这是孝顺。他们不能阻拦陛下尽孝。
林知惜直接命三位阁老作为三司主审此案。
说实话,众臣刚开始确实相信齐王是无辜的,并没有谋反,可是得知正德帝有可能是陛下掳走的,而且当晚还洗劫了皇宫,他们心里开始生疑,陛下的这些兵是不是齐王私自训练的?
也不是不可能啊,那么多士兵个个武艺高强,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林知惜一个小丫头,被囚禁在府里,她怎么可能养得起?
纵使心中生疑,但是没有人傻到会当面质问陛下。
陆霄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这么做?她明明可以不用暴露自已曾经洗劫了皇宫。可现在大臣都在怀疑她。她就不为自已辩解吗?
林知惜笑了,抚摸他的脸,“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朕的底牌多着呢。这样他们才会怕朕,乖乖做事,不敢有半分懈怠。”
陆霄蹙眉,“他们懈怠了?”
林知惜拿出吏部呈上来的卷宗,“他们没有懈怠。但是百姓懈怠了。”
陆霄不明白这是何意。百姓又不是官员,他们能懈怠什么?
林知惜拍着成堆的卷宗,淡淡解释,“这么多卷宗里没有一起是子告父。两年了,一起都没有。甚至就连妻子告丈夫都没有。底下的县令都是我的人,他们不敢背叛我。可就是没有人敢告。我早说过,这世上没有比礼法更难对付。我想改变礼法就要以身作则,为天下百姓当一回楷模。”
说是楷模,可陆霄不是傻子,若她真敢砍正德帝的头,她将会被百姓唾骂,甚至会被写进史书里,她将一辈子不忠不孝顶着的名声。她辛辛苦苦做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他如何舍得!
陆霄不敢想那一幕,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我来告他!他也杀了我全家!我跟他没有关系,由我来告!你别冒险。”
这无疑是个赌注!姐姐才当了三年皇帝,她就改了那么多律法,人的思维是从小到大形成,轻易不会改变。她的所作所为太过离经叛道,她在冒险。
“你……”
林知惜伸手抵住他的唇,眼神坚定,“这是属于我的战场。我要亲自来了结。谁也不能代劳。”
陆霄心揪在一起,她颤抖的眉眼表明她其实也不确定自已这次能不能赌赢。她赌赢了就是标新立异,输了就是遗臭万年,而判决这场赌约全在百姓一念之间。可大多数的百姓都是盲从,他们不懂政治,容易被人糊弄。他真的不想看着姐姐被人骂。
陆霄紧紧握住她的手,“姐姐!我是心甘情愿的。”
林知惜摸摸他的头,笑容温暖,“我知道。”
她给了他们两年时间,她真的不想再等了。
至于她是不是圣君,不是由这些人来决定,而是由她自已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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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会审,凤至为主审,周术和沈为民为副审。本来三司指的是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但这次陛下特地点名三人负责这起案子,许是担心这三位旧臣会徇私。
不过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御史大夫三人对陛下这安排非常高兴。本来他们就是前朝旧臣,身份敏感,审理这桩案子会有诸多顾忌。现在陛下另派他人,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