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惜淡淡道,“他可以不给。不过几日前,宁王叔和许化臣都派了使臣,热情邀请本宫分一杯羹。本宫最喜欢热闹,实在不忍拒绝他们的好意。”
她这话也不完全在诓孔溢满。宁王确实写了信,许化臣也确实派了使臣过来,不过他们没说分一杯羹,只是过来试探虚实。不同的是宁王以长辈自居,俨然一副你要识实物的嚣张样儿。而许化臣就聪明多了,他态度恳切,将自己身份放得很低,说自己谋反纯粹走投无路。他显然在讨林知惜欢心,认为她和他是同道中人。
孔溢满登时脸色大变,她这是打算搅局?如果不给她银子,她不仅不会围攻江南帮圣上一把,而且会趁机攻打翼州,让圣上雪上加霜?
国家现在被一前一后夹击,本就撑得艰难,如果惠阳公主也加进来,那他们连最后一丝胜算也没了。
饶是孔溢满口才出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威胁给震得忘了回嘴。
说完,林知惜直接出了茶肆,回了府衙。
周术看到她没带孔溢满回来,以为她劝诫失败,立刻安慰她,“有才之人多的是。我已经写信给了弟子,他过些日子应该就能到了。”
林知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
林知惜摇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他的才能不是我想要的。”
周术不太明白,作出困惑表情。
林知惜将自己与孔溢满的谈话简单说了一遍,周术听后,却不觉得孔溢满有错,他也没有贸然反对林知惜,反问她将来收复国家,打算如何选拔人才?
林知惜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我会重开科举。”
只是时间会很久,她暂时只相信死士。
周术点头,“科举之路不是一蹴而就,需要从县试、府试、院试一步步来。没有十几年苦读根本不行。您现在不需要官员,可不代表以后不需要。”
林知惜陷入沉默,她原本想等收复河山之后再重新制定选拔规则,可周术说得也对。科举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十几年时间。
死士的寿命最多只有一百岁,而她可以通过修仙达到三百岁。那剩下的两百多年,她要学会自己选人。她需要制定更稳妥更详细的计划。
她暂时没有主意,问周术该如何保证底下的人认真办事,不会阳奉阴违?
周术愣住,这个问题相当实在。上位者首先看重一个官员对他忠不忠心,而不是他的能力。
但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忠心与否很难判定。就算现在忠心,可不代表以后就会忠心了。
尤其是穷人乍富,最容易飘。就比如周魁,有了钱,比富人还会剥削百姓。
周术也不敢保证自己选拔的官员永远都能踏实办事。
林知惜见他一时答不出,也不失望,让他回去好好想想。至于科举考试还是照顾进行,不过她也嘱咐,“新科进士让他们当□□品小官,县令以上的官员暂时不要变动。”
周术见她听劝,暗暗松了一口气。
孔溢满不知道林知惜居然会因为他的一番话,打算重新捡起科举考试。
他现在正在驿站等自己的属下。
林知惜走后没多久,他就让属下去打探消息,想知道那些布为何会那般便宜,以及为什么百姓对衙役的口碑如此好?
半个时辰后,去打探布料的属下回来了。
得到的消息却让孔溢满大吃一惊,“听说惠阳公主改进织布机和纺织机,织布速度比老机器快了五倍。所以蜀地的布才这么便宜。”
孔溢满在屋里团团转,思忖片刻他解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倒了一张银票出来交给属下,“你拿这五百两去贿赂,看看能不能偷运一台机子出去。”
属下将银票塞进袖子,点头出去。
另一个属下也回来了,“听说惠阳公主把之前的衙役全部撵了。现在的衙役都是县令直接选拔的。听说她还给衙役制定规矩,贪污受贿、勒索渎职全部革职不再留用。所以这些衙役才如此尽心。”
孔溢满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原以为她任性妄为将私田变为王田就够离谱,居然还把世袭的衙役说废就给废了。
“那些衙役就没闹?”
“刚开始确实闹过,但她有兵,衙役敢怒不敢言。后来等她率兵攻打陕西起义军,那些衙役跟着大户作乱,被周义全都诛杀了。现在无人敢反对。”
孔溢满哼了一声,不齿周术如此狠辣,“世人都说他是天下第一谋臣,叫本官来说,他该是天下第一狠人才对。他与他那主子都是不择手段的下作人。”
属下对林知惜和周术的所作所为也颇为不齿,连连点头。
孔溢满又问,“你去试探过那些衙役吗?能不能借机拉拢几个当咱们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