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番外(125)
侍女行礼,悄声退下。裴楚月坐在榻上低落了一会,不期然想起白日长孙三娘说的话。
她说,洛阳最近在流行一种扶乩术,这种扶乩极其准确,无论占卜过去还是未来,都能得到准确答案。裴楚月本来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所谓占卜算命,不过是江湖术士猜出了来客身份,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骗钱而已。可是今日裴楚月心情低落,对未来完全失去了掌控感,竟突然寄托起鬼神力量来。
或许,这种办法真的能预测姻缘?反正试一试又不妨碍,裴楚月按着长孙三娘说的办法,找出纸笔,然后拿出一枚清水碟子,在里面倒入朱砂。准备好这一切后,裴楚月想到长孙三娘特意提醒过,这种扶乩术必须在朱砂里掺血,不然不会显灵。裴楚月忍着疼,用绣花针将自己的食指尖挑破,挤了几滴血,混入朱砂中。
朱砂本就是血红的,溶了血后,颜色转深,有种深致的妖异感。裴楚月将掺了血的朱砂兑匀,用笔沾红,按照方位逐渐写下天干地支。
最后,裴楚月用浓浓的朱砂画了阴阳两极,阳代表是,阴代表否。做好这一切后,裴楚月用笔枕将针支起来,和着手,虔诚道:“大仙在上,信女诚心祭拜,请大仙为我解惑。”
这根绣花针就是刚才裴楚月用来挑破自己指尖的那枚,针浮在支点上,微微颤动,针尖还残留着鲜红的血。
裴楚月说完祷告词后,就提问道:“我是不是一个娘子?”
说完后,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裴楚月按捺不住好奇,悄悄将眼睛支开一条缝。四面窗户是关着的,屋子里明明没风,可是细针却动了起来,它缓慢移动,最后,针尖停到了阳的方向。
是。
裴楚月震惊了,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她本来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神通!
裴楚月又惊骇又震撼,她收起来轻慢之心,端端正正拜了一拜后,又问:“我是否是裴家嫡女?”
针尖不动。
是。
裴楚月转了转眼睛,想到一个点子,悄然换了问法:“我是否有弟弟?”
仿如静止一般的绣花针动了,它慢悠悠旋动,裴楚月几次担心它会停下,然而它走的磕磕绊绊,最终,还是稳当当地停到阴的方位。
否。
这回裴楚月彻底信了。她对面前的针肃然起敬,没想到玩闹一般的扶乩,竟真有无边神通。裴楚月压抑住心中的波澜,小心问:“我和表兄,是否会成婚?”
细针没有动,正指着阴极。裴楚月狠狠怔了一下,她马上反应过来,敲了下自己脑门,懊悔道:“瞧我,都忘了占卜要问的准确。我有那么多表兄,大仙怎么知道我指的是谁呢?”
裴楚月重新行礼,双手合十,认认真真地询问道:“大仙,请告诉我,我是否会和表兄顾明恪成婚?”
这次,指针缓慢地动了。裴楚月立刻屏息盯着,然而指针穿过阳极,并没有停下,反而继续往前转动着。最终,它在裴楚月震惊的目光中,正正停到了阴。
不会。
裴楚月盯了很久,确定这次再没有问错,顿时失力,颓然坐到地上。连百试百灵的大仙都这样说,她和表兄,真的不可能了吗?
裴楚月不死心,执拗地问:“我不服。若他不娶我,那他会娶谁?”
细针许久未动。裴楚月心里渐渐落空,是啊,她这个问题没头没脑,连名字都没有说,即便大仙知道,又该如何告诉她呢?裴楚月委顿在地上,没精打采,她正打算放弃,突然将指针微微波动,竟然动了。它颤巍巍地旋转,走走停停,似乎很不确定。可是最终,它没有指向任何一个答案,而是停在了正中。
阳代表是,阴代表否,停在中间算什么?裴楚月皱眉,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裴楚月趴到桌子上看,研究良久,都看不懂这个结果。她尝试着去算干支,却始终不解其意,最终只能遗憾作罢。裴楚月记得之前长孙三娘说过,扶乩仙虽然准,但不是无限提问的。请扶乩仙每次都需要比上次更多的血,而且一天最多只能问五次。裴楚月浪费了一个问题,现在五次正好够了。
裴楚月以为是今日的问题问完了,所以结果才不再准确。她并没有注意到,细针指的地方,是正北。
·
洛阳正北方,紫微宫,德昌殿。李朝歌从净房沐浴出来,天色已晚,她换了身衣服,穿上了宽松舒适的家常装扮。宫女给李朝歌挑亮了灯,问:“公主,您要看书吗?”
以前李朝歌一回来就翻卷宗,宫女习以为常,以为今日还是照例。李朝歌点了下头,突然想起什么,说:“不用拿舆图了,把律疏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