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钰有些艰难地对上池老太太的视线，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既怕是空欢喜一场，又怕这是真的，万一是真的。

他身为兄长，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她？

第48章 抽丝

池钰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艰涩, 嘴角动了数次，都没能顺利开口发出声音，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混乱, 一向运转顺畅的大脑，似乎也成了腐朽的老物件, 没法正常思考。

“阿钰,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奶奶？”池老太太的的声音很轻，带着隐隐的期待，又似乎有些不安，显得很忐忑。

池钰很想出声安慰一下奶奶，但他觉得自己有些词穷, 奶奶的反应，几乎是在明着告诉自己, 关于蕴蕴的事情, 上一辈对自己是有所隐瞒的。

“我最近见过一个女孩，她的眼睛和您长得很像，而且给我的感觉也很熟悉。”

说到这，池钰略微停顿了一下, 下意识看了眼池老太太，生怕对方情绪过激, 身体会扛不住。

“那个姑娘…她叫什么名啊？”

池钰见池老太太捧着相册的手，因为情绪起伏, 抖的有些厉害，他伸手将相册从对方手里拿过来, 随手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这才握着奶奶的手，回答她方才的提问。

“顾希恬, 那个女生叫顾希恬。”

来之前，池钰就在犹豫，是否要把自己调查到的事情，向池老太太和盘托出，此刻见她这样，池钰终究还是选择，暂时不告诉对方这一切。

不等池钰再细想，就听见池老太太颤声问自己。

“阿钰…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这事儿是我们不对，不该瞒着你，但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见孙子垂头并不看自己，在自己询问的时候，也始终保持沉默，看不清他的表情，池老太太知道，这个孙子一向聪明，这样的事情，既然会来试探自己，那肯定是叫他发现了什么。

而且…

自己方才的反应，其实也已经告诉池钰，这一切背后是有隐情的，事已至此，再瞒着也没意义了。

“蕴蕴走丢以后，家里的气氛就一直很低迷，你妈妈更是因此，精神状态都变得有些不稳定。”

“你爸爸你是知道的，和你妈妈感情一向好得很，你妈妈那些年的状态，也叫他没法安心工作，那时候你年纪也还小，总不能把池家的担子，过早的交付到你肩上，可你爷爷一个人也实在是撑得辛苦。”

池钰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有些难受，蕴蕴走丢这件事，一直是池家的一块伤疤，终年不愈，提起便是痛彻心扉，即便后来伤口表面愈合，但也不过是表面的好转，内里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严重了些。

“你妈妈疯的不成样子，你爸也被折磨的狠了，也是在那一年，咱们家找到了释颜，还把人接了回来。”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你妈妈的情况好的有些出人意料，而你爸也能专心帮衬着家里，那会儿你也开始接触这些事了，多少也让你爷爷松了口气。”

“我以为这一切都好起来了，可后来我发现，释颜这孩子和小时候变化太大了，而你妈妈的反应，也叫我心惊。”

祖孙两人的手握的有些紧，池钰下意识用了些力气，池老太太被握的有些疼，但也明白孙子心里不好受，并不去提醒他。

“都说母女连心，想必是有一定道理的，释颜来了以后，始终和家里不亲，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分隔太久，生疏了才会这样，后来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而你爸妈，估计也和我有着同样的念头，他们夫妻两这些年对释颜也不热络，为此我还和他俩说过，生怕他们寒了孩子的心，但后来…”

池老太太有些说不下去，心里也不是不为自己的卑劣而愧疚，因为自己的怀疑，这些年她并不亲近池释颜这个孙女，可终究还是亲孙女的命运更牵动她的心肠，而且此刻面对的，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她不想隐瞒任何事情。

“我总觉得蕴蕴长大后，不管在何种境遇里，都不该是这个样子，可我见过那份报告，也亲口问过你爷爷，这些都做不得假，可我这心里就是难受的厉害。”

“一方面是对释颜的愧疚，另一方面，又始终无法说服自己，这才选择远远的避开，没想到终究连你也…”

“阿钰，我们已经对不住蕴蕴一次了，除非有确切的证据，不然…”

后面的话，池老太太没再说下去，但池钰明白她的意思。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如果释颜真的就是蕴蕴，只不过因为她，没有长成我们期望中的样子，加上她来咱们家的时机过于凑巧，就去怀疑她不是池家的人，那对她就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