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队入山,朝着半山腰前进。
花轿里的柳娇隐约闻到若有似无的香味,时淡时浓,她再次偷偷掀起轿帘朝外看去,上山的路道两旁种满了颜色和品种不一的绣球花。
不知为何进了山中日光被乌云遮掩,一瞬间天阴下来。
柳娇望着外边的绣球花欣赏着,这地方倒是美,不愧是有钱人家。
随着往前走,可见的花丛越来越多,五颜六色品种繁多的让柳娇看花了眼,多得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花。
她想起书中说百花宴是为了谢家人孝敬谢祖爷一事,看见这些花丛她后信了。
快到半山腰的大宅时礼队停下,前方站着的是谢家的老一辈掌权人们,以谢老爷为首上前道:“祖爷病弱身体不好,喜静,忌吵闹,礼队在这停下便可。”
在场的谢家人表面云淡风轻,心中却嘀咕为何老祖宗竟没发脾气将这帮人赶下山去,反而同意了这离谱的婚事。
礼队停下后,只好让柳娇下花轿步行。
谢老爷又道:“祖爷最近多昏睡,难下床,规矩一切从简。”
柳娇听得很满意,身体不好,连床都下不了,完美。
送亲的小太监还想挣扎一下,笑呵呵道:“陛下很是关心谢祖爷的身体,规矩从简自然好,只是这新娘子总要见新郎吧?”
“这是自然。”谢老爷淡笑道,“今日这新娘也只有祖爷一个人能见。”
意思很明显,祖爷也只有新娘子一个人能见,其他人想看,做梦。
小太监被谢老爷三言两语拦在外边,进不去祖宅,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娇被谢家侍女带着越走越远。
乌云还未将太阳放出,半山腰还起了风,吹着她裙摆衣袖飘飘,淡淡的花香味乘风散去,柳娇被送入房中耐心等着。
因为谢祖爷病重难以下床,所以也没有拜堂三跪这些规矩便直接把新娘子送入房中。
她头盖喜帕因而不知这山中的宅子有多大,只觉得走了有一段距离才停下,侍女们将她送入房中后便退下。
这婚事来的突然,宅子里半点婚嫁喜庆之物也没有,就连屋中烛火也非红烛,可如果谢家愿意这些都不是问题。
虽然老祖宗没有拒绝这婚事,但皇帝指婚也只说是病重冲喜,赐的是妻还是妾并未明说,也算是皇帝给自己留个后路,没有彻底惹恼谢家。
柳娇这会已经在想这谢乌梅年轻时风华绝代是商界枭雄,不知如今是否变成又老又丑的人间真实。
又老又丑都没事,只要别人间真实到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她都能忍一忍,毕竟一手建立起如今的谢氏家族,曾经是个风光无限的大佬,柳娇还是有几分欣赏的。
她一个人在屋里待到无聊忍无可忍后摘下喜帕,发现屋里没有别人,也不见门外有身影,便起身将有些繁复的嫁衣脱了些。
这屋里放的摆件还挺多,也精美,屋中所用之物皆是上乘,窗前的花瓶空着,柳娇推开窗户往外瞧了瞧,也不见人。
寂静的只能听见她自己发出的声音。
柳娇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地坐回床边去。
她不怕渣男,也不怕渣女,但她就是怕鬼。
这宅子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本是白天,却乌云遮日没了光亮,山风吹打着檐下风铃,与她走动时头上步摇伶仃声重叠交错。
柳娇脑子里瞬间想起无数鬼故事套路。
山中的老宅子,脾气古怪几十年不露面的老头,阴沉沉的天气,作乱的风和空无一人的走廊——这都什么事!怎么从狗血虐恋变成悬疑惊悚了!
柳娇受不了,她提着裙摆走去门边,屈指敲了敲:“有人吗?”
没能得到任何回应,柳娇便试图推门出去,却发现门打不开,明明是里面放锁的门竟然怎么推都没反应。
她一咬牙,准备翻窗出去,庆幸这里没有防盗窗。
柳娇刚转过身就看见窗沿边不知何时停了只蝴蝶。
她见过的蝴蝶很少,也记不住名字,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去乡下时见过的菜粉蝶,黑白相间,白色为主,黑色多为斑点,翅膀看上去粉很多,抓一把就满手的粉。
眼前这种纯黑色却自带淡淡荧光的蝴蝶还是第一次见,几乎比她一只手都要大,轻轻颤动的翅膀看着十分轻薄恍若透明,尾部延伸出约有一指多些,带点弧度,似细长的飘带。
柳娇不知它何时来的,在她停下打量黑蝶时,它振翅而飞,行动轻缓又优雅。
乍一看还挺漂亮又神秘。
柳娇本是要翻窗出去的,却见黑蝶绕着自己转圈,好似被她吸引,一时好奇心起朝黑蝶伸出手去,想要看看它是否会停落在自己手上。
黑蝶径直绕过她伸出的手,翩飞着在她锁骨处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