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总在掉马边缘(90)
见母亲如此大的反应,长安心酸又赧然。他终究还是吓到了最亲的人。心情低落地转身欲走之际,杨梦晴扑过来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
“长安,娘对不起你!娘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咱们回家,回家……”她哭得声嘶力竭。
长安的身体明显地战栗着,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爹死了,我也死了,我们没有家了……”
“少安……死……了?”杨梦晴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几欲昏厥,胸腔是窒息般的疼痛,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突然,她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长安,艰难问道:“什么叫……你也……死了?”
长安乖巧地蹲下,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娘,我和爹爹已经死了一年多了。想起你曾经带我来湖边玩过,怕你回来以后着急,我一直不敢离开这里。”
一年多?那不就代表着她前脚刚嫁进田府,丈夫和儿子后脚就遭遇不测吗?
命运似乎对杨梦晴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原本她的生活平淡枯燥,没有什么可期待的,就那样日复一日地熬盼着。后来她的生命中有了光,那道光照亮了她周围的黑暗,驱散了她心底的阴霾。当她重新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时候,却被拖进更加暗黑的深渊……
万般情绪堵在喉头,像被一只无形的利爪掐住喉咙。几度哽咽后,她含泪问道:“你和你爹是怎么死的?”
听着长安的讲述,她的表情由悲痛转为愤恨,慢慢又变得阴鸷起来……
她被骗成亲的那天,何少安和长安喝的茶水里被杨父杨母下了药,父子俩很快不省人事。
何少安天黑才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岳父岳母的房间,不仅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床上,嘴里还塞着一条毛巾,心底登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从床上挣扎着翻身坐起,一步步跳到门口,用后背抵住门板,伸手去拉门。
“哗啦哗啦……”外面回应他的是冰冷的锁链声。
妻子和儿子都不在身边,何少安心急如焚,不停地用身体撞着门,每撞一下,都会引得门外的锁链哗啦作响。不知撞了多久,他终于筋疲力尽,靠在床边上气不接下气。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眼睛一闭,躺在床上装晕。
门很快被打开,杨父和杨母带着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走了进来。
“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杨父端起桌上的茶杯,惬意地抿了一口,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杨母附和道:“是啊,这下子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可以安安心心过日子了。”
随后,杨母走到床边看了一眼何少安,转头问道:“等他醒来你准备怎么解释?”
杨父不屑一笑:“我的女儿,我想让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他何少安算什么东西,一个穷书生罢了,哪能跟田老爷比?”
杨母将头发拢到耳后,带着几分惆怅:“梦晴从小性格内向,不招人喜欢。咱们这做父母的也算是尽力帮她寻了一门好亲事。那田地主家境富裕,嫁过去绝对受不了亏待……”
听到这里,何少安不知哪里借来的一股力,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狠狠朝杨母撞过去。
杨母没有提防,被撞得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起来:“死穷鬼,你想撞死我吗?自己没本事就不要妨碍我们给女儿另谋出路!”
全是假的!什么心里愧疚想补偿他们,都是鬼话连篇!亏他们这么容易就相信了,本性如此,怎会轻易改变!
何少安手脚被缚,又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愤恨地盯着这一对唯利是图的父母,怨恨的眼神似乎要在他们身上剜几个洞。
杨父火气上来了,骂骂咧咧地伸手去推他。他侧身躲过,用头奋力撞向杨父。一旁的杨母见状,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赶紧爬起来加入战局。
拉扯推搡中,何少安没有站稳,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后脑勺磕到了坚硬的桌角。随着一声闷哼,他软软地滑到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杨父不以为意,抬脚踢了踢何少安的腿:“赶紧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
猩红的血液在地上漫延开来,流到了杨母脚边。她触电似的跳开,惊慌失措道:“这……怎么还流血了呢?咱们也没把他怎么样呀!”
她腿根发软,颤颤巍巍地爬过去探了探何少安的鼻息:“没气了,死了,他死了!”
“你吵什么吵,想让街坊四邻都听见吗?”杨父压着怒气,低声呵斥杨母,“死了也好,一了百了,省得找咱们麻烦。”
他从柴房找来一个麻袋,和杨母合力将何少安的尸体塞进袋子里,并用麻绳绑紧袋口,然后悄悄溜到后院推木板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