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我长话短说,你切莫惊慌。”俞眉远听了听周围动静,确保屋里屋外都没人听壁角才开了口,“父皇驾崩了。”
一句话,说得江婧脸色骤变,往退了两步。
“父皇驾崩,秘不发丧,但也瞒不了多久,太子不在东宫,京中恐有大动,你趁夜把东西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以去素清宫祈福为由出宫,即刻带着这两样东西去西北大营找太子。”俞眉远手从斗篷下钻出,将一包东西塞进江婧手中。
“这是何物?”江婧声音已然打颤,只是勉强逼自己冷静。
“传位给太子的遗诏和传国玉玺。父皇临终交代,要交给太子。”俞眉远伸手按住江婧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如今外界有诸多眼睛在盯着东宫,为免被人瞧出破绽,你们去西北大营不能带上太子的人。”
一旦太子留在东宫的人也跟着离去,必会立刻叫人察觉东宫的异常情况。
江婧咬唇点头。
“我会让俞家的暗卫护送你们。他们会在城外三里坡等你,具体事宜待我安排好了之后再遣人通知你。你们切记,万事小心。此去西北山长水远,中间也不知要遇多少危险,你们一定要保重。”俞眉远又把兜帽戴上,要在一夜内将诸多事情安排妥当,她没有多余时间浪费。
“阿远。”江婧扯住她的衣袖,“父皇……为何突然……”
“他与母后争执,打碎了钟面琉璃,两人摔在地上,父皇为护母后,不慎……被地上的碎琉璃扎中……”俞眉远话语一顿,片刻方道。
有些事实,还是烂在心底。谎言虽然可恨,但终究人生在世避不过谎言。
“对了,你带上长宁一起。还有,父皇驾崩之事,你切不可告诉第三者。你这里耳目众多,若是一不小心叫人将此事泄漏,恐有大祸。”俞眉远提起灯往外走去,“我有诸多事宜要安排,先告辞了,你记着我的话。”
江婧还想说什么,却见她神色匆匆,已快步迈出房门,踏入雨夜化成一团暖黄的灯很快走远。
……
夜越发深沉,大雨又起,敲更人无法外出,兆京的街巷间只剩下雨声。“嘚嘚”马蹄踏响夹在雨声间,听不清晰。马蹄声在西福巷甲字门前停止,换成“砰砰砰”的雨夜惊门声,敲门有些节奏,不是一味乱敲,不多时那门就被打开,一个男人撑伞走出。
“是你们?”他压低了声音,探身往外左右一望,很快将门口的人迎进屋里。
油灯点起,俞眉远这才将兜帽摘下,骑马时大雨扑面,她的脸颊与发丝全被打湿。她身后的青娆倒好些,因为坐在俞眉远背后,脸和发倒都干着。
“长话短说。老七,你是霍引最信任的人,故我也不与你客气,此番前来,我有两件极其要紧的事要拜托给你。”俞眉远拭去脸上的雨水。
“嫂子只管吩咐。”见她神色凝重,老七便也正色以待。
“这第一件要紧的事,就是帮我将两样东西交给霍引。一是塞北镇远军的兵符,二是这封书信。”俞眉远从怀中取出被油布裹好的兵符与书信交到他手中。书信是她新写的,将京事之事交代得清楚。
“宫里出了何事?”老七接下东西,眉头紧拢。若非宫里出了大事,她也不会将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皇上驾崩,京中祸事将起。”俞眉远简而言之,“此事尚无人知晓,你们不可走漏风声。”
老七和青娆都同时变了脸色。霍铮与霍汶都不在京中,皇帝的死会带来的种种祸事他们就算不涉朝堂也已有数。
“我来不及和你们解释,都写在那信上了,你替我转交霍引。此事事关家国社稷,你一定要交到他手中,他如今人在鸣沙关那里寻前朝皇陵,你到那里寻他便是。为防夜长梦多,你今晚即刻动身。”
晃动的烛火下,她的脸庞前所未有的冷凝。
“老七记住了,一定替嫂子办成这事。”老七拍着胸脯道,“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送青娆去云谷。你两的婚事,我准了。我把这丫头交给你了,你千万替我护着她!”俞眉远望向青娆。
“好!”老七既惊又喜。
“什么?我去云谷,那你呢?”青娆却顾不上害羞,一把攥住俞眉远的手。
“我要留下,若是都走了,便没人替你们争取时间。”俞眉远按住她的手,目光柔和了几分,“青娆,你的嫁妆,姑娘我来日再给你补上了,你听我的话,乖乖跟老七走吧。宫中出了此等大事,我亦无力护你,能走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