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蹑手蹑脚走过去,趴在他背上,发现他在看《治河奏议》,她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半干的长发垂落在他颈间,一目十行,道:“我看你书房里有手抄的《黄河运河图卷》,你看过了?”
她对信赖的人很亲近,不知不觉就在撒娇,新浴出来,居然就这么直接趴在他身上……朱瑄低着头,轻声说:“没有。”
金兰贴在他身上,“那我待会儿找出来,你明天看看,还有几本写贾鲁治河的书,我明天一起整理出来。”
贾鲁是前朝的治河大臣,他不恤民力,逼迫百姓夜以继日干活,最终引发了百姓起义,不过他在治河方面确实很有成就。她看的好几本私人刊印的杂文集里都提到了贾鲁治河的事。朱瑄要负责治河的后勤事宜,肯定需要多看些治河方面的书,吸取前人的经验教训。
朱瑄知道整理书册这种事难不倒她,轻轻嗯一声,突然站了起来,起身往净房去了。
金兰眨了眨眼睛,一脸莫名其妙,拿起他没看完的书放好,没有叫人进来伺候,自己掀开幔帐,脱了睡鞋爬上床。床头屉桌上摆了一只剔红牡丹纹大攒盒,她揭开来,发现里面放满了蜜渍梅皮。
没事放这么多梅皮做什么……她很少在睡前吃这么甜的东西……
金兰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天朱瑄从她嘴里卷走梅皮时动情的样子,那双总是清冷淡漠的眸子里溢满情]欲……她反应过来,霎时满头烈火,一张圆脸红成了熟透的樱桃,连脖子、耳朵尖也染上了烟霞色。
难怪他特意提醒她说他不吃药了……太医之前嘱咐过,等他停了药就可以行房事了……入宫之前,黄司正教过她……
金兰浑身发热,心跳如鼓,越想越觉得紧张,丢开攒盒,砰的一声把自己仰面砸在枕头上,床帐里一片朦胧旖旎的红光……他居然让人换了新的衾被,都是新婚时预备的,花团锦簇,喜气洋洋,吉祥的龙凤穿花图案……她心乱如麻,安慰自己:夫妻敦伦,本属平常,之前他病着,所以拖到现在……没什么好怕的,这是本分。
她抱着枕头从床头滚到床脚,又从床脚滚到床头,然后再从床头滚到床脚……朱瑄那么正经的样子,原来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啊,她还以为他早忘了呢!看他那副清冷高雅的做派,不像是对这种事很热络的人……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可女子太主动了有失端庄矜持……等等,她在朱瑄面前好像没端庄过吧,每天早上她都会主动亲朱瑄,连宫人都习以为常了,哪天她没亲朱瑄,杜岩会红着老脸提醒她……
金兰滚来滚去,滚来滚去,怀里的枕头咕咚一声滚出床帐,跌落在脚踏上。
她掀开床帐去捡枕头,看到一角玉色袍角,顿时心口发紧。
朱瑄一直站在这里?
他看了多久?
她滚来滚去的时候他就隔着一道纱帐看着么?
金兰浑身一僵,脸上滚热,不敢抬头看朱瑄脸上是什么表情,伸出两根手指,一点一点够到脚踏上的枕头,紧紧攥住,趴在床沿,以一个无比别扭难堪的姿势,闭上眼睛装睡。
头顶两声轻笑。
朱瑄俯身,刚刚沐浴过,身上淡淡的香气:“圆圆睡着啦?”
金兰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
手上一紧,朱瑄抽走了她手里的枕头。
金兰闭着眼睛,自暴自弃地继续滚,一直滚到拔步床最里头,把自己滚进了锦被里,裹成蝉蛹一样。
身边一阵窸窸窣窣响,朱瑄的胳膊伸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腰。她诧异地发现他身上只穿了道袍,没穿里衣……而且道袍还是散开的,他刚贴上来她就感觉到了他赤着的胸膛。他抱着她轻笑:“成了粽子了……”
金兰浑身紧绷。
朱瑄一点一点扯开缠在她身上的锦被,“我喜欢吃粽子……”说着,低头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尖,吻她的下巴,最后才撬开她紧抿的樱唇。
气息滚烫,紧贴的身体比那晚他昏睡时的还要烫,无形的扑面而来的压迫和侵占……
金兰浑身发抖,试着睁开眼睛。
床帐里一片旖旎,朱瑄压在她身上,紧紧搂着她,双眼紧闭,吻得很专注,浓密的眼睫微微发颤。
她忽然觉得心头一片柔和,慢慢放松下来。
发烫的手慢慢往下,解开了她的衣襟,她下意识挣了两下,他的手臂压下来,紧紧扣住她的双手压在她头顶两侧,有滚热的汗水滴下来……
朱瑄居然也会出汗的么?还以为他冰肌玉骨清无汗呢……
金兰迷迷糊糊想着。
第一次他亲她的时候,她感觉像在吃水酪,又柔又软又香,后来觉得像吃螃蟹,揭开蟹壳,一大块浓香润滑的蟹膏塞进舌尖,嘴巴都塞满了,肥厚缠绵……这回既不像吃水酪,也不像吃蟹黄……倒像是自己变成了丰腴的脂膏,等着别人来品尝……她皱着眉头忍耐,小脸上不一会儿就爬满了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