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万万不要得罪周太后,万万不要开罪郑贵妃,没事儿就待在东宫里不要出去惹事什么的比如他们俩应该商量好一个秘密的暗号,一旦出了什么事就以暗号示警,她连不同情况下的暗号都想好了。
金兰想象着两人落难的情景,语气郑重“如果哪天我犯了大错,殿下不必管我,把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我绝不会连累殿下”
她死了不要紧,朱瑄经过那么多的磨难才走到今天,千万别因为她的疏忽大意而功亏一篑。
朱瑄听得皱眉,她进宫以后就在琢磨这些
真是贴心
他放下筷子,伸手握住金兰搁在桌沿的左手“你什么都不必操心,只要开开心心就好了。”
金兰一噎,很想对朱瑄翻白眼,她这么认真地和他探讨后宫中的生存之道,他能不能严肃点 “如果我不小心泄露了你的秘密怎么办如果我中了别人的诡计牵连到你呢我还是待在东宫不出去罢,这样不管出了什么事还有补救的法子”
朱瑄听她滔滔不绝,清俊脸上浮起无奈的笑容,“好吧,你和我说句心里话,你喜欢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不出高墙一步吗”
金兰停下来,面露诧异之色。她都进宫了,这个问题是不是问得多余身为太子妃,她注定一辈子待在深宫之内,不可能踏出宫门一步。
朱瑄示意左右侍立的宫人退下,摇摇金兰的手,“圆圆,我不是在敷衍你,如今后宫的局势已经影响不到前朝了,你不必顾忌我,我心里有数。”说着一笑,“我当了十多年的皇太子,知道轻重。”
金兰喝口茶。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后她要是不小心捅出什么大篓子来,可别怪她没把话说在前头啊 吃了饭,金兰挪到偏殿歇息,朱瑄去净房洗漱。她拿了本书坐在灯前看,等朱瑄出来。
不一会儿,朱瑄从净房出来,内官伺候他就寝,他径直往外边正殿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远。片刻后,槅扇外传来说话声,朱瑄发现自己日常起居的东西都搬走了。
金兰握着书的手微微抖了几下,想了想,放下书,穿着睡鞋下地,转到外间来,“五哥,是我让他们搬过来的。”
朱瑄正背对着她盘问杜岩,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身形僵了一下。
金兰走到他身后,“你不想和我睡一起”
仿佛有一片下巴落地声响起,殿中侍从抖如筛糠,霍然一个转身,落荒而逃,转瞬间跑了个精光。连掌灯的宫女也头也不回地逃了。
太子妃为什么这么奔放为什么
偌大的内殿,只剩下金兰和朱瑄二人独对。
朱瑄转过身,看着金兰,脸上神情冰冷。
金兰朝他眨眨眼睛,俏皮灵动。
朱瑄叹口气,抓起她的手,轻轻咬一下她的指尖,“我搬过来就不会搬走了,你想好了”
金兰说出那句话,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微微发烫,点了点头。
进宫之前她一头雾水,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心里大概有了个模糊的想法,朱瑄的病因在她身上她不想再看到他发病时痛苦的样子他不愿意开口解释,那她只能用这种迂回婉转的法子。
朱瑄刚从净房出来,一身香膏的淡淡香气,晃动的烛火映在他俊秀的面孔上,他低头俯视金兰,眼神和平时的温和大不一样,多了几分深沉。
金兰红着脸推他走进纱帐,突然有种自己是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的感觉。
内殿安静下来,掌灯宫女悄悄摸进内室,熄灭了烛火。
光线陡然变得昏暗,金兰先上了床,躺下,扯了衾被盖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朱瑄跟着翻身上床,手在被子底下滑动,摸到她的脚踝,触手冰凉,低笑“又忘了穿袜子”
金兰小心翼翼撩开眼帘。
朱瑄给她穿上绫袜,挨着她躺下,伸手把她整个人连着锦被一起搂进怀里,目光扫过床沿,拿起她放在床边的书,借着漫进纱帐的幽光辨认书皮,“透帘细草,怎么在看这个”
金兰躺在他怀里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读书少,得多读点书。”说完想起朱瑄是男子,又道,“女教书我都背会了。”
朱瑄笑了笑,“我不是说这个你想看什么书都行,女教书以后不必看了你对算数感兴趣”
金兰摇头,“倒也不是喜欢算数,我以前没机会上学,如今进了宫,宫里的女官都识文断字,我想多读些书,随便找了几本今天看的透帘细草和革象新书。”她想起一事,“五哥,我可以看你收在书匣里的那些书吗”
朱瑄轻声道“那些都是旧书,你想看什么吩咐杜岩,让他找几本新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