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启泓涨红了脸,说道:“就是今天下午,您说不收入门中的那个弟子。”
凌霄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今日下午不经意说了这么句话。
他漠然:“我说错了?”
他看到那弟子那般畏缩的模样,心下就不舒服。他惯于想什么说什么,他就是看他就烦,不想讲那弟子收入门下,既然这样,早早说出来,不是对谁都好?
不过,凌霄向来不擅长解释。
“您不该……”
“我不必你来教我该不该。”
凌霄懒得同他解释,冷然一句将他方才的话堵了回去,转身便进了洞府。
“回去按时将那本法诀背下来。”关门之前,他声音凉薄地说道。“其余僭越的话,再说一句,莫怪为师不客气。”
门在姜启泓面前无情地阖上了。
姜启泓站在那门前,久久回不过神来。
片刻后,姜启泓回过神来,有些赌气地想道:他这么冷酷无情的人,对谁都不会有感情的。
也没有人会对他有感情的!
——
魔界的天空常年是暗红色的。魔都的皇城周围,一圈岩浆取代了护城河,在城周沸腾着。
皇城同往日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整个皇城以至于魔界都笼罩着一股沉闷肃杀的氛围。
皇城的天空中盘旋着几只通身覆盖鳞片的巨龙。
魔尊的御座上染了血。
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影都带着一股冷冽的血腥味。
他一身玄色长衮,广袖下的手上握着一把玄色长剑。那长剑上爬着的古拙纹路,在他的手中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他缓步走到御座之上,像是个即位的君王一般。
下一刻,他在众人一片安静的肃杀中,缓缓抬起修长苍白的手,将御座上面目全非的魔尊尸体,轻飘飘地拨落在脚边。
他踩着那尸体,在染血的御座上坐了下来。
座下众人,眼看着都是魔界之中修为顶尖的元老级人物,修为在整个大陆上都是顶尖。但是这些人却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出声。
他们齐刷刷地跪在宫殿之中。
在他们的人群中,还横亘着不少尸体。血腥气息冲天而上,在宫殿中盘桓,似乎在告诉在场的众人,座上那人,是谁都无法违抗的。
那人俯视着座下众人,接着低哑地轻声笑了一声。
座下众人,无不随着他的声音颤抖了一下。
“陆断仇。”座上那人出声道。
人群中站起来了个人,走到台阶前跪了下来,恭敬出声道:“尊主。”
座上那人,正是五年多前,他在仙来镇差点杀死、又差点被他杀死的那个清玄宗弟子——秦将离。
但是,那人如今,已经几乎同那个沉默寡言的青年成了两个人。
他像是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不过,陆断仇本就与前任魔尊有仇,又是个最会审时度势的人。于是,在秦将离刚攻来魔界时,他便利利索索地倒戈,成了他的手下。
所以,他现在活在这恶鬼的羽翼下,是安全的。
他不敢抬头去看那人暗红冷厉的眼眸,躬身行礼。
接着,他便听到座上的秦将离开口说道:“派人替我去看一个人。”
陆断仇道:“请尊主示下。”
新任魔尊低哑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和波澜,轻轻启唇道:“清玄宗,凌霄。”
陆断仇一愣,接着应道:“是。”
魔尊嗯了一声,让他退了下去。
陆断仇心中难免想,他刚坐上魔尊的位置,去找他原来的师尊干什么?不过听他这口气,莫不是要将那人杀了?
不过,他自然不知,少年从那未知的恐怖之中走了一遭,早就洗练出了一副掩藏情绪的铠甲。纵然心中情绪翻涌,语气却能够波澜不惊。
况且,现在没人敢看他的眼睛,自然此时,也没人看到他眼眸中翻涌的犹豫、痛苦和渴望。
第63章
姜启泓不仅天赋高, 悟性也算是不错。
他这个年纪, 恰是少年最叛逆的时候。他因着昨日的事情心里憋了口气, 便像是要将什么证明给凌霄看一般, 卯足了劲地去背那本法诀。
第二日不等日落, 姜启泓便敲开了凌霄的门。
凌霄开门让他进来。
凌霄正在看一本书, 领着姜启泓进了洞府后,便重新在桌边坐下, 重新拿起了那本书,连个目光都没有施舍给姜启泓。
接着, 他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扣动了两声, 示意姜启泓开始背。
姜启泓涨红了脸, 憋足了一口气,便开始背诵那本书册上的法诀。
那法诀中的字文晦涩难懂,姜启泓背诵的时候也是一知半解。他在家时,学些什么东西, 长辈们都是先将含义向他解释清楚, 待他全然理解了再要求他背诵。可这个师尊却是奇怪,什么都不讲,便打发他去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