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看了一眼一直在旁喝茶虽默不作声却也专注听着她们说话的父亲一眼,继续慢慢道,“只是如果你住过来,你也知道三婶娘的性子,怕是不让四堂姐和六堂妹住过来是不肯罢休的。”
“原本她们住过来倒也没啥,不过就是我小心着些,迁就着她们些,首饰衣裳什么的她们要拿就随便她们拿,免得她们去祖母那里告状,说些有的没的。”
说着又摇摇头,笑得,“不过我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首饰衣裳,因着每日礼佛不好太过奢华,我俱都是收起了来的,所以,她们来,也翻不出什么来。”
察觉到父亲听了她这些话有些不好看的面色,静姝心里好笑,又继续道,“怕只怕四堂姐又如三年前那般总是引着她那不太规矩的韦家表哥总往我这里跑,还随便拿了我的东西送给她表哥,说是我送的。三年前便也罢了,现在年纪毕竟大了,我又是在避居礼佛中,传出些什么不好的传言可就不好了。”
这种事情,若是以往的静姝,自然是羞于启齿,能掩则掩的,可是现在的静姝性子早就慢慢放开了,可不为别人的行为觉得羞耻而遮掩,反正,谁做得出什么她就能说得出!而且父亲性子古板严肃,她不往明里说,依他那护着白家人的性子,受罪的就是自己和母亲!
以前母亲就是太惯着父亲,什么都自己抗住或解决了,那白家人在父亲面前可不一个个都是好兄长好弟弟好侄子好侄女的,当真还以为白家是那个兄友弟恭子弟和睦上进乖巧的书香世家白家。
她偏要一点点在父亲的面前把这些人的皮都扒下来,反正现在母亲不在,她就要想着法子让父亲顶在前面,他自然就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白静妘听妹妹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不过转而她偷瞧了一眼父亲的脸色,却是忍不住又有些想笑。
当年她离开蜀地时十一岁,妹妹更小,只有八岁。
那时的妹妹不过是像个小粉团子般,可爱乖巧又听话,因蜀地简单,妹妹又备受宠爱,根本养得一派纯净又天真又善良,哪有什么小心思小心机。
没想到妹妹长大了,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但这当真是好事,就白府那情况,白静妘再清楚不过的,没点心思,妹妹背后又有继母的大量财物,到了白家根本说是羊入虎口都不为过。
说来好笑,当年她那三婶娘也还曾打过她的主意呢!也不看看她娘家那些侄子的德性!
此时的白二老爷,听了女儿的话则是面色陡变,黑得似乎能滴出墨汁来。
若是以往,他还会觉得女儿有些口无遮拦,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即使自己没错,也会让人觉得不雅。但前几日没多久自己三弟刚替那姓韦的求娶自己女儿,竟不想这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这简直就是想害了自己女儿名声嘛!
前些日子,三弟妹还通过三弟说姝儿可以住到她那陪嫁庄子里去,这,就算白二老爷以往从不计较也从不往心里去,心底却也知道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大方人,没想到是怀了这样卑鄙龌蹉的心思!
真真是其心可诛!
不得不说,以前白二老爷虽不通庶务,不理内宅之事,但却绝不是个蠢人,触到他的底线,让他起了厌恶之心,便也会事事怀疑起来。
如此,虽则白二老爷之后仍是对自家三弟照顾有加,对侄子侄女爱护,但到底还是对三房起了警惕防备之心,生怕他们害了自己的女儿。
而且不久后又发生了一件事,更是让白二老爷对那韦家公子厌恶透顶,连带的也对三弟妹韦氏起了不小的意见,这且是后话。
且说白静妘本身就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她听了妹妹一番话,立时便知道了妹妹的心思和处境,知她必是在这边不想受到白家那边的打扰,自己如若住过来,就等于打开了一个缺口,必会引得一堆人或要过来探望,或要住过来“陪”妹妹。
白静妘常年住在白府,如何不知道白府那些人的心性,于是这过来陪住一事她便笑笑再也不提,只想着以后父亲休沐过来时,自己跟着一起过来探望探望,看妹妹有什么需要便罢了。
白二老爷其实这日还有心和静姝提上一提温习元求着续亲一事。
说实话,不考虑那上司的上司工部尚书田家也对温习元有意,白二老爷对温习元所求再续婚约一事还是颇为动心的。
这么年轻的二甲进士,又对女儿一片痴心,长得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当初的事情既然是个误会,自然仍是一门非常好的亲事,尤其是有韦家那一对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