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虽然性子古板较为苛刻,可到底年纪大了,加上向来偏疼三房小儿子,白静妍又嘴甜极会哄老人家,相较其他几个孙女,白老夫人就极偏宠白静妍,在她面前,连皱纹都浅了几分,面目慈爱了许多。
老夫人听言就揉揉她的脑袋,慈爱道:“你这爱娇的,你妹妹回来不过一日,祖母夸她一句,还不依上了。”
白静妍就咯咯笑了起来,道:“那倒不是,妹妹长得好,怎么夸都不过分,我们眼红不来的,可是祖母您疼爱我们的心可一分也不能少,这个才是顶顶重要的呢!”
白三夫人就在一旁笑着道:“老祖宗,您看您把这孩子给娇宠的,姝姐儿刚回京,就让她看笑话了。”
又接着道,“不过妍儿你可别不服,这蜀中自古就出美女,你二伯母当年在蜀中更是远近闻名的美貌,你五堂妹的相貌随了你二伯母,可不是就犹为出众,这真真是羡慕不来的。”
老夫人听了这话却不知为何冲淡了些先时的笑容,可能是想到当年白二老爷为了静姝的母亲拒绝了几门她帮他说的亲事,执意娶了陈氏吧。
她转了话题就语气有些淡了的问静姝道:“你母亲近来身体如何了?如何这一次就没有跟你一块儿上京?”
她垂了眼睛,手略过茶杯盖,慢慢道,“我记得旧年年尾我还让你父亲去了信,让她跟你们一块上京的,你们这次行程这般慢,我还以为是因为特别迁就你母亲身体的缘故。”
这却是上年的事了,白老夫人因着二儿子回京所“孝敬”的财物不满意,又对儿子递上来的“账簿”引发出怒气,然后迁怒到二儿媳陈氏身上,并觉得商家女多狡诈,怀疑陈氏肚子的真假,便要求二儿子写信让陈氏过完年胎稳之后就回京,要她在京中待产。
可白二老爷和陈氏多年感情甚笃,其他事情他会顺着母亲,这事关陈氏和腹中胎儿的安危,他却心中有些不肯。
尤其是他从蜀中出发前,小女儿泪水涟涟的求她在祖母面前周旋,务必不要让祖母误会母亲,更不能让祖母起了心思定要母亲孕中赴京,否则必然母亲和胎儿都会有危险,若是母亲出了什么事,她也必不会独活云云。
当时白二老爷还觉着女儿简直是魔怔了,怎么如此作想自己的祖母?半是哄慰半是训斥了一番,但到底应诺了她必不会发生此事。
所以当白老夫人提出让妻子带孕赴京的时候,他委实是吓了一跳,不敢相信母亲竟真的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
他从蜀中过来,这一路山山水水,自是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妻子身孕得来不易,如何能冒此危险?
但白二老爷多年来也是顺从惯了母亲,并不敢反驳,只去了封信去蜀中,把原委诉说了一番,又让岳母亲自回了一封信,道是神医说了,妻子的身体不宜远行,一来二去,事情便也拖下了。
且说静姝听了白老夫人的话心中吃了一惊,她却是不知道上年祖母竟然让父亲去信给母亲,让母亲带孕上京!
静姝放在膝上的小手不禁掐了掐,祖母,果然是丝毫不怜惜母亲的,甚至都未必在乎母亲肚子中的孩子!
静姝抿了抿唇,硬是挤出了些孱弱的笑容怯生生答道:“母亲,母亲她因着之前生孙女的时候损了身子,一直未能好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实在凶险,反应也着实有点大,很是辛苦,原神医千叮咛万嘱咐道是母亲不可舟车劳顿,否则胎儿必不能保,所以上京来是万万不行的。”
说着似忍不住滴下了泪来,拭了拭泪,吸了吸鼻子,这才继续道,“孙女启程赴京的时候,母亲已经受了原夫人的邀请,住进了蜀王府的别院,由原夫人帮忙调理着身体,希望生产时能顺利些。”
白老夫人对前面的话心中不屑,后面听到蜀王府三个字却是一愣,不由问道:“蜀王府的别院?这和蜀王府有什么关系?”
静姝便柔声细语答道:“祖母您有所不知,原神医和原夫人便是蜀王妃从北地请来的客人,一直就住在王府别院中。母亲此次能寻得神医诊治,还都是托了蜀王妃的福,由王妃娘娘牵线,原神医才肯出手帮母亲诊治的。”
白老夫人听完拧眉,儿媳妇陈氏不过是一商户女,如何就和蜀王府的王妃娘娘搭上了关系?
她仔细观察静姝的表情,眼圈红红,柔软乖巧,丝毫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个孙女不过刚刚虚龄十五,这么些年听蓝嬷嬷来信也说这孩子老实乖巧柔顺,并不是会耍什么滑头的。
她心中疑惑,暗自决定此事回头必要查问清楚,只是此时对着孙女,以及一众的白府众人,便不好再继续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