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原本若是能嫁祸肃郡王妃成功,肃郡王远在北地,生死未知,敏妃之子已亡,太后娘娘恨肃郡王妃和前朝余孽勾结,朝中梁首辅和肃郡王一系结仇,姜珏乃太后娘娘的亲孙,届时姜珏便是稳稳的承嗣储君人选了。
现在,现在这情况……却是让人心头总有些不安。
果然,陛下未能早朝,朝中大臣再不能由着陛下隐瞒病情,梁首辅并几位元老大臣入宫探视,见皇帝只是卧床,口齿清楚,精神尚可,而并未昏迷不醒,这才内心稍定。
只是众臣探视完皇帝,下来之后又和太后娘娘以及两位太医打听了陛下的病情,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到底还是将立嗣立储一事搬上了台面,虽然此时敏妃母子刚逝,陛下病重,并非是谈此事的绝佳时机。
翌日梁首辅再见景元帝时,就跪下老泪纵横道:“陛下,陛下心挂社稷,日理万机,乃是黎民之福,只是陛下,您的龙体才是最重要的,陛下倒下,储君未定,必然会引起朝局不稳,人心惶动,还请陛下为社稷计,多多保重身体,早日定下储君,如此陛下也可安心将养身体。”
景元帝看着自己多年的心腹之臣,有些疲惫的点头道:“此事再议吧。传朕的旨意,派人速去北地,召肃郡王回京吧。”
梁首辅应诺,后面跪着的其他官员听言却是神色不一,有的,更是色变。
他们刚劝陛下立储,陛下也似点头同意了,却立即下旨召回肃郡王,其意不言而喻。
这,实在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慈寿宫。
庄太后靠在凤椅上闭目养神,身后则是大宫女灵芝在帮她轻轻按着肩背,一旁则是跟在太后身边服侍多年的常嬷嬷随侍着。
庄太后身体一向不错,但到底年纪大了,近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还是让她瞬间苍老了许多岁,精神显出诸多不济来。
她半闭着眼,似有些自言自语道:“阿常,你刚刚说,皇帝他下旨要召阿琸他回京了?”
常嬷嬷看了太后一眼,低声回道:“是的,娘娘……娘娘,大臣们议储,陛下这个时候要召回肃郡王爷,这,这可是何意?”
常嬷嬷的嫡亲姐姐,曾经是康王爷的乳娘,因此她也素来待福郡王姜珏亲近过肃郡王姜琸。当然,在她眼里,一个是太后娘娘的亲孙子,另一个,不过是太后看在夏王妃的面上,多疼上了那么几分,孰轻孰重不用脑子想都知道。
庄太后蓦地睁眼,寒芒般的目光看向常嬷嬷,只惊得常嬷嬷心头一跳。
不过那厉色瞬间即逝,很快便平和了下来,庄太后又靠回凤椅上,道:“阿常,哀家跟你们说过,不可妄议朝事。这些朝堂之事,如何是你可以妄加评议的?陛下要召回肃郡王,自然有他的用意,立储事关重大,就是哀家也不会因私心而在皇帝面前多言,以后你们万不可多言,更不可传出些不实的话出去。”
常嬷嬷忙应了声“是”,再不敢多言。
但这话却还是很快就传到了华皇后那里。
八月中下旬,景元帝派去的天使尚未到达北地,却是从北地先传来了消息,道肃郡王月初遭受北真国和西域小国刺客的联合刺杀,身中西域秘毒,昏迷不醒,现仍生死未卜。
景元帝这些日子不过是强撑着,身体并未有半点转好,得了这个消息,更是大受刺激,直接就吐血昏迷,翌日醒来,就有大臣跪在殿外,请景元帝早日立嗣立储,以安民心国心,保社稷安稳。
这中间,更是数拨大臣命妇甚至包括康王妃都多次求见了庄太后,求庄太后劝慰景元帝,让他先立了储君,如此自己也好安心将养身子。
静姝自敏妃出事以来,一直就住在庄太后的宫中,这每日里人流来来往往的自然十分清楚。
但她因有了身孕,且未满三个月,胎儿未完全稳定,因此平日里只待在侧殿中,从不外出,也从不接受任何人的求见。
只这日给庄太后请完安,在花园中散步时却是遇见了康王妃。
康王妃见到她,倒是一改以往的冷若冰霜,十分“好心”的上前慰问了她一番,又看着她的肚子道:“可怜见的,这孩子,还未出生,他父亲就出了事。侄媳妇啊,你可得放宽心,好好保重身体,说不定啊,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我那侄子存留于世唯一的骨血了。”
见静姝并不答话,只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目光渗人,康王妃也不计较,只转身离去时摇摇头自个儿低声嘟囔道,“唉,这都是造的什么孽,说不定也都是这孩子外祖先辈造的杀孽太多,这才导致在腹中就没了父亲,真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