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听了心腹小厮传来的这些话,想到自己和妻子娇养长大一直乖巧孝顺纯善的小女儿已经被人赶到庄子上礼佛还不够,竟然还要被人如此龌蹉不堪的算计!
想到自己母亲做梦都骂小女儿是“妖孽”,那哪里是一个祖母对孙女该有的态度?哪里有半点祖孙之情?
想到小女儿眼泪汪汪受了委屈却自己忍着的样子,白二老爷心里真是又心疼又愧疚。
因此此刻白二老爷不仅对自己三弟妹韦氏,就是对自己母亲白老夫人,都心生了无尽的寒意和按捺不住的怒意,尤其是在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身世的时候。
白二老爷毕竟在地方任官多年,既已生疑,对白老夫人起了隔阂,便再不像过往那般觉得万事都没所谓,只要顺着母亲之意全了母慈子孝的美名就可以了。
如今,当真行起事来却又是另一副模样。
白二老爷冷静下来,立时便派人去查韦家之事,以及韦氏所说什么自己女儿和她那败家侄子“八字相合,若能结亲就能化解姝姐儿戾气,解了和母亲的相冲之气”这话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韦大老爷的事韦家是想掩着不往外说,但这事却是经不得查,更何况韦家这种败落之家,家中为着消减开支,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卖些旧仆,不多几日,不说是韦大老爷放印子钱和赌钱输了几万两的事,就是韦老夫人韦大太太和白三夫人韦氏在床前的谈话内容都详详细细的查清楚了记录在册交到了白二老爷的手上。
心腹小厮还道:“老爷,当日韦大太太和三夫人的谈话并没避着下人,除了韦家那个老嬷嬷把那日谈话的内容都告诉了长青,我们还找到了当时在外面服侍的一个小丫鬟,她当时也原原本本听到了对话,和那老嬷嬷所说八九不离十。那丫鬟被韦家卖了,现在已经在我们手里,老爷若是想见的话,可以召来见见。”
“三夫人从韦家回来之后,又去了清亭山的江安寺,见了那庙里的江远师傅,据小的打探,那日三夫人难得的舍了一大笔银子捐了香油钱……”
“哐当”一声,白二老爷桌上的砚台被他扫落在地,溅起了满地的墨汁。
白二老爷素来讲究清雅风度,很少这般的发脾气,更遑论摔东西了,可此时的他着实是气得不轻,只觉心中一阵一阵的郁火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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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琸一直住在静姝的庄子上,陪着静姝过了七月初七女儿节才‘带着’正式入京的其他将领和队伍回到了京中。
因此这一年的七月初七女儿节,静姝并没有如同前世那般应了姐姐白静妘的邀请,和白静妘以及堂姐妹们一起出去游玩,然后遭了白静妍还有她韦家表姐妹的暗算,继而“意外偶遇”上凌国公世子凌修安……
所以静姝也不知道这一年的女儿节,凌修安虽经了和容唯嘉一事的搅和,经了好一阵子的郁闷和自我心理建设后,还是觉得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白静姝,不能因着容唯嘉的私心暗算就放弃自己真正的心意,便仍打算照着自己的心意去追求白静姝,娶她入门……
至于容唯嘉,凌修安觉得她的身份本就见不得光,不若届时便在外养着,待时机合适,看能否纳作二房,因着她生得和静姝有些像,外人便也只当他喜欢这一类型,必不会对一妾氏太过深究。
最多,为了安抚母亲,将来将她的孩子抱过去给静姝充当嫡子嫡女养,这样也算免了孩子日后身份的隐忧。
这也是唯嘉她自己处心积虑“求”来的,怨不得他狠心。
因此凌修安在七月初七这日仍是好一番设计,希望能再“偶遇”到静姝,打探了白府姑娘们的行程,然后白白肃着脸捏着莲花灯苦守了一下午一晚上也未等到心上人……
另一边厢,容唯嘉仍不知那日自己和凌修安一事是因药物之缘故,也不知凌修安心中对她已生疑心和成见,只当那日是凌修安抗不住自己的魅力,情难自禁,这才发生了那事。她学那些秘术的时候,嬷嬷们从小就跟她说过,男人们多是经不住诱惑的,尤其是对极品诱惑……
所以对这个女儿节容唯嘉是满心期待,她以为这日凌修安必会约她或来寻她,带她一起出去游玩,对她有所表示。
所以容唯嘉从几天前就开始苦等,一直等到七月初七上午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胆战心惊的道世子爷今日一早已经出去……
于是容唯嘉游魂般的去寻了凌修安,远远看着他,跟着他整整也是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提着莲花灯眼巴巴不知在寻找着谁,等候着谁,只把容唯嘉看得由伤心失望到气愤羞辱再到一派麻木,真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和着眼泪血水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