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子冷笑:“说那么多,还不就是没正式拜师?”
他转头看向小顶,立即换了副慈祥的面容:“萧姑娘,别怕他,你不曾正式拜师,便是自由身。就是拜了师也能叛出师门。”
小顶懵懂地点点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目光落在连山君脸上,皱了皱眉,旋即松开,眸子倏地一亮:“那你不是,要叫我,师叔啦?”
云中子:“……”说这小姑娘傻吧,那是真傻,偏偏有时候又杀人不见血。
苏毓:“……”
他冷哼一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蒋寒秋还得叫你师叔祖。”
云中子:“……”这种事有什么好攀比的。
不过连山君是谁?自然不会乖乖地管这小傻子叫小师叔,更不会让纯阳子把她抢走——从来只有他抢别人的,没有别人抢他的。
无论是文抢还是武抢,他这辈子还没输过呢。
恰好傀儡人阿亥端着托盘来上茶,苏毓灵机一动,对小顶道:“若是你跟着师叔祖去了万艾谷,便见不到大渊献了。”
阿亥忙着给众人上茶,也不耽误拆主人的台:“小顶姑娘,你不用挂念我,能跳出火坑,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
话说一半,嘴飞了。
苏毓揉了揉额角,用下颌点点云中子,接着道:“你的掌门师叔,你的寒秋师姐,你的同窗们,你哭着嚷着要的吊死鬼……去了万艾谷,便要与他们分开了,你舍得?”
叫他这么一说,小顶果然流露出些许迟疑之色。
身为一只炉子,她本是不怕寂寞的,可是由奢入俭难,她入归藏时间不长,但已将门派当作了她的家。
这里虽然有连山君,但也有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和鬼。
苏毓观她神色,嘴角微微一挑,趁热打铁使出杀手锏:“你忍心让迦陵……”
小顶虎视眈眈地盯住他。
苏毓捏了捏眉心,屈辱地改口:“你忍心让大……叽叽,出生几天就和阿娘分开吗?”
小顶瞪大眼睛:“大叽叽,跟我走。”她的儿子,当然是要带走的。
苏毓气定神闲,抿了一口茶,掀掀薄薄的眼皮:“不好意思,纸鹤属于门派,不能带走。”
顿了顿,瞟了一眼师兄:“不信问你掌门师叔,有没有这条门规。”
云中子差点没被茶水呛住,这祖宗的不要脸又达到了新高度。
但是还真有。
归藏纸鹤用的纸是门派特制的,造价不便宜,他们师祖便定下了这条门规——单靠坑蒙拐骗,也攒不下偌大一份家业。
开源以外还须节流,想方设法地抠门也是必不可少的。
祖训不可违,云中子无奈地点点头,告诉小顶:“没错,是有这条规矩。”
别人也罢了,儿子却是不能没娘的,小顶皱着眉咬着下唇,越发动摇起来。
纯阳子被这无耻的侄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苏毓视若无睹,淡然道:“不就是炼丹么?师父也能教你,何必舍近求远。”
纯阳子一噎,这小子还真会。他自小聪明过人,又久病成医,若单论炼丹,怕是不逊于他。
苏毓接着又道:“丹道不比其它法门,靠勤学苦练便有所成,若是没有齐全的上品药材,用什么炼丹?”
他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纯阳子,因为师叔祖成天捣鼓这个、折腾那个,买各种器材和工具,万艾谷可是出了名的穷。
“不说归藏,便是我这府中的灵药库,便囊括了十洲三界几乎所有药材,别处寻不到的天才地宝,我这里都有。”
纯阳子酸泪倒流,差点没把心口腐蚀出个大窟窿。
苏毓微垂眼皮,嘴角一挑,豪迈地对小顶道:“若是你留下,这些药材你都可随意……”
云中子心头一震,正要感慨这祖宗竟舍得下血本,莫非是被夺了舍,便听他两片薄唇中优雅地吐出一个字:“买。”
云中子:“……”还好还好,还是那个熟悉的祖宗。
见那小傻子仍旧踟蹰,苏毓咬咬牙:“罢了,只收你九成价。”他虽富,那些天才地宝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拜连山君所赐,小顶如今对钱已经有了初步的概念,甚至还在沈碧茶的指导下学会了砍价,伸出个巴掌:“五成。”
苏毓心脏一阵绞痛:“八成。”大家退一步海阔天空,七折成交他也不算亏太多,毕竟大部分都是抢来的。
小顶摇摇头,白皙的小巴掌晃晃:“五成。”
苏毓沉下脸:“你不想要儿子了?”
小顶:“大不了,吃下去,再生一次。”她刚才已经想明白了,只说纸鹤不能带走,又没说不让吃。
大叽叽:“???”
苏毓与她对视良久,心里明白,这一根筋的傻子还真能做出这种事,只能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