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深究这些,只望他能将心结解开,认真道:“不管她从前对你,或者对你母后做过些什么,终归是个可怜人。她对王上的情谊是真的,她是为了替王上挡箭才死的。”
容烨沉默一会,半晌后面上神情似乎柔和下来,将她揽进怀里,“好。”
他说得不着边际,她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在对她说,他愿意放下从前那些旧事了。她微微仰头,看着他下颌的轮廓出神,过了一会儿又道:“容炀没杀成,跑了。”
“总要留些事给我做的。”他垂眼看她,语气听上去很轻松,甚至带些笑意。但倘若此时她能看见他的眼睛,便会知道他动了怒气,那里一潭静水凭空起了波涛,只因听见那个名字。
他的手指一直在她肩后摩挲,那么瘦,那么瘦……原本就是细若柳枝的身形,眼下整个人跟柴火似的。这些时日以来,她为了他究竟有多殚精竭虑,而容炀又对她做过些什么?他知道她不会主动提,即便问了也不会老实答,有些事他自会查个清楚,然后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隐约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快,忙转移了话题:“哦,对了,琳琅也来了,这个你大抵没料到吧?”
“嗯?”他眼睛一眯,“骁州总督军有异动我晓得,率军的人竟是琳琅?”
“琳琅是个好姑娘。”她叹一声,“虽然骄纵了些,本性却不坏。她率总督军来长宁,假意助容炀,实则是为了杀他。只是没能得手,还险些……”她顿了顿,“那日后来,我见过她一面,让她回骁州去,逼宫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她却说已经回不去了,当初她是以自己性命作要挟,向她父亲要来这支总督军的,犯下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就算宫中人不追究,家里人也不会放过她。我让人给她在长宁城中安排一处宅子暂且住下,之后就来了西昭,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容烨又沉默一会,良久后道:“回去之后看看她吧,只是不晓得她愿不愿意见我。”
琳琅是两人共同的心结,虽然君初瑶先前替她挡了一剑,但也没觉得这就算还清了自己欠她的债,因而又叹了一声,有心想再转移个话题,“嗯……阿辰倒是一鸣惊人,我将苍羽交给他,他来来去去打了个潇洒。”
容烨一笑,“这一点我倒不意外。他只是贪玩,真要认真起来,成就未必比君将军低。”
她听见哥哥的名字猛地一震,抬起身来,“哥哥他……”
“月华在,他不会有事的。”
她放下心来,随即又一愣,“同你一起来西昭的原是月华公主?”不等他答,她已经自我肯定般点起了头,“祁国公主,西昭夷桑一族之后,亏我方才一直没想起来。等等……她就是那位婆婆口中的外孙女?”她突然正色起来,瞪着他道,“那你怎么成了人家外孙女婿?”
他不答,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觉得她此刻脸上的神情真是好看得紧。
她深知他不会主动上门做人家外孙女婿,因此他的沉默看在她眼里就成了“另有隐情”。她不胜头疼地想,该不是这个月华公主救了容烨,然后要他以身相许吧?对方是一国公主,又是救命恩人,这种要求似乎也不过分……可自己这个正牌世子妃岂不是有些委屈?但要阻止也不成,面对恶人她还能以恶还恶,面对恩人她怎能恩将仇报?
他看着她面上神情连连变换,觉得她似乎想偏了,赶紧打住她,“一面之词罢了,你信?”见她仍有些狐疑,又道,“你说的这个事,我也打算去查证查证的。我被人下了蛊,睡了二十几日,这期间被人卖了也未可知。”
她似乎有些放心了,又似乎更加不安,半晌后右手攥成拳击在左掌心,“这西昭非得给它踏平了不可!”
☆、重生真相
君初瑶和容烨连日劳顿,都已是强弩之末,在山涧里休整了一夜才勉强恢复了些体力。临出山涧时,君初瑶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犹豫一会还是问了。
“你身上种着我的幻蛊,这是几时起的?”
容烨默了默,“九年了。”
她眉心一跳,“九年前,我方才开始修习幻术。”
“既然你都晓得了,我便也不瞒你。”他神色淡淡,语气也无甚波澜,“九年前那场春猎,我与父王走散,误入迷谷遭了不测,醒来时性命无恙,却觉十分昏沉,之后便得了咳血症。说来也很奇怪,这咳血并不伤及根本,却反复无常发作,毫无规律可循。七年前因缘巧合,我结识了月华,她是夷桑后人,一眼便看出我被人下了蛊。”
君初瑶认真听着,眉头慢慢蹙起,忍不住攥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