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里查的很严,他们每个人都查了一遍令牌,这一日他们在镇子客栈里休息。
客栈只剩下两间房,公子岚拿了房间的牌子便走了,还有一张牌子在宋悯欢手里,宋悯欢拿着,表情明显不大愿意。
他表现的这么明显,长乐并未说什么,两人一同到了房间里,不知是不是巧合,房间只有一张小床。
宋悯欢闲时听军营里士兵讲过沾荤的话本,话本里说有情人阴差阳错住了一间客栈,在床榻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通常第二天便下不来床了。
他们都希望这般的事发生在自己和心上人身上,是心上人会惴惴期待,若不是心上人……那当真是糟糕。
“如今在房间中也无事,可愿意陪我下一盘棋?”
长乐在窗边茶几旁坐下,那上面摆着棋盘,黑子白子都被拣进去,对方眸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期许。
宋悯欢思绪被打断,他目光落在棋盘上,在原地站了一会,到长乐对面坐下来。
他拿的是白子,长乐拿的是黑子,两方对弈,黑子先行。
“你今日很不开心……可是因为地道之中见到了他?”
宋悯欢指尖顿了一下,他也落下来白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清楚。”
长乐垂着眼,见他不愿意提,也没有说什么,轻声道:“常听人说,在梦里待的久了,会分不清真实和梦境。很多时候,你以为的真的,其实都是假的……你以为的假的,实际上都是真的。”
“真真假假哪又分的那么清楚……我们能做的,便是珍惜眼前当下。”
他们两人下着棋,宋悯欢不知自己的棋艺如何,如今看来应当是不错的。
他把棋子下在黑子周围,顺口回道:“殿下说的自然有道理,无论真假,都需要好好的过。”
“善善,你知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宋悯欢指尖还没有放下,他的手腕被长乐握住,对方看着他,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情绪。
“你应该明白……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皮肤传来灼热的温度,宋悯欢向后挣开了长乐,他把棋子放下来,抿唇嗓音略低,“殿下同我认识的时间并不短,应当清楚我的性子。”
“我若是认定的事,不会去改变。”
他倔、撞南墙不回头,一条路走到黑,认定之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下。
“殿下,你身上有责任与担当,看来我的存在……兴许反而会误了你。”
宋悯欢慢慢的收回了手,抬起眼眸,眼中一片冷淡与失落。
冷淡是对待长乐,失落却是对待别的什么。
“殿下早些歇息,不要想太多……”宋悯欢把棋子放回了碗中,“明日还要赶路。”
他嗓音很轻,一旁的烛光落在他眼帘,垂下来一片厚重的阴影。
茶几上倒的茶还未凉,棋盘上还余了大半,这盘棋没能下完,对面的人不见了。
房间里只剩下男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袅袅茶香浮上来,男人眼中情绪意味不明。
……
宋悯欢出了客栈,他今日估计是回不去了。这城镇虽然小,夜里倒也热闹,他走在街巷之中,来来往往都是逛夜市的人群。
灯盏在屋檐下垂着,街巷通着护城河,河上开的有许多莲花,两旁都是卖河灯的商贩,河上也飘的有河灯。
各种各样的河灯汇聚在一起,在夜河之中发光,像是星星点缀在上面,火光若隐若现。
听闻河灯是为了给人祈福的,飘的越远,福气便越满,若是飘到尽头,便是一辈子顺遂无忧。
宋悯欢在桥上站着,他看到许多少年少女买河灯,在他旁边卖的便有,他的目光落在一盏红莲状的莲灯上。
“公子可要看看,这红莲灯今晚只有这么一盏,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宋悯欢走了过去,他摸了摸红莲的花瓣,鬼使神差地递了银两过去,反应过来时红莲灯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他捧着红莲灯,又看看自己脖子上的红莲玉扣,目光情不自禁地柔和了些许。他心想买了便买了,这般的捧着,原本想直接放了,却又有些舍不得。
一碰上红莲便舍不得松手,他动作也放的小心翼翼,捧着一盏纸糊的红莲灯,避开了人群,轻声自言自语。
“红莲并不难见……为何我这般喜欢。”
“红莲玉扣是不是你送给我的?若不是,我也不会舍不得摘下。”
他这般的自言自语两句,看不见人,但是他想那人应当是一直在他身边的。
公子岚没有骗他,男人一直都在跟着他,化成魂魄也不肯离去,一直都在缠着他。
对方没有消失……只是他看不见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