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不是没做过,做了也是在门规的难以界限里,不会落人把柄。
宋悯欢闻言惊讶了,不过想一想也是在情理之中,“那师尊之前每日干什么?按时练剑、出任务,睡觉,没有了?”
他抓着沈映雪的小辫,沈映雪握住他的手,把他的爪子拿开了,“没有了,偶尔会跟顾无咎与掌门出去游历。”
听起来很枯燥,能日复一日的坚持,实际上是极为不容易的。
“可能只是师尊说的轻飘飘,当时应当也并非如此,”宋悯欢想了想道,“师尊,我今日在池子里见到一朵红莲,它受了伤,我没办法帮它愈合伤口。”
“它里面也有你的灵识吗?”
沈映雪闻言目光柔和了些许,“嗯”一声,“不用管,它在池子里泡几日伤便会好。”
“为何红莲里会有师尊的灵识?”
少年总是问他很多问题,沈映雪很有耐心,回道:“与我待久了,很多器物都会产生灵识。”
更何况他本体是红莲,红莲与他亲近,常受他灵力浸染,很容易生出灵识。
那些生出来灵识的红莲……源于他的一部分,却又都并不是他。
“这样,”宋悯欢睡醒了很精神,他看了眼桌子上的剑,石头依旧没有动静。
还是因为他上回灌醉石头套话,石头醒来之后想起来,有点生他的气不搭理他了。之后沈映雪在它身上下了禁制,残魂需要滋养陷入了沉睡,石头就没有再醒来。
“那云山剑里也有师尊的灵识?”
沈映雪指尖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少年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把桌子边的纸张都整理好了。
“师尊,我现在睡不着了,”宋悯欢整理完了又要来缠沈映雪,“你之前不是说要教我练习神识,现在教我吧。”
沈映雪闻言看向他,问道:“当真要学?你现在的心性还不如之前坚定。”
“为何?”宋悯欢不认为他会退步,他的修为明明一直在往上提,神识也是越变越开阔。
“因为你如今很容易被蛊惑。”
沈映雪顿了顿道:“若是有人装作我的模样,你估计很容易便会上当。”
“才不会,”宋悯欢信誓旦旦,“无论师尊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出来。”
沈映雪:“……”连池中的红莲是他都认不出来。
他面上带了些笑意,嗓音里透出几分蛊惑,“这般,我藏进你识海里,你若是能认出来哪个是我,我便教你如何蛊惑别人,若是你认不出来——”
话音微顿,沈映雪眼神平淡,“便会有惩罚。”
“如何,善善敢不敢赌?”
有什么不敢的?不敢的不是男人。何况沈映雪这是在质疑他,相当于间接的不信任他。
宋悯欢非常不爽,“来吧,师尊可要记得愿赌服输。”
“好,善善也不能耍赖。”
一道白光钻进宋悯欢的识海,他眼前骤然浮现出来一阵白光,然后整个人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他知道如今应当是被沈映雪带进了识海里。
面前白茫茫的一片,他向前走了一步,周围环境产生了变化。朱红色的高楼上雕刻着鹤纹,飞檐楼宇,桂殿兰宫,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在他不远处多了一道人影。
男人脸上戴着阎王面具,一身白色长袍,手腕上戴着黑色咒镯,气质如兰,温和之中带着几分冷峻。
慕昭容?像又有些不像,倒是更像戴着面具的沈映雪。
在他观察的时候,殿中又出现了一道人影。男人一身玄色鬼文长袍,黑靴踩在地毯上,脸依旧是沈映雪那张脸。他表情冷漠淡然,手中玄剑染红,身上有着深重的浓烈血腥之气,像是从地狱底爬出来的。
那一双眼底又黑又沉,看他的时候像是锁定了猎物,带着些许戏弄。
比戴着咒镯的沈映雪反而更像鬼王。
戴着阎王面具的沈映雪目光落在他身上,平淡开口道:“善善,过来。”
像鬼王的沈映雪也开口,“善善,来我这里。”
宋悯欢左右看了看,感觉这两个都像沈映雪,又都不太像沈映雪。
没等他做选择,不远处再次多了一道人影。
男人一身明黄色兽纹长袍,冠冕上的珠帘垂在两侧,浑身气质显然是尊贵的上位者,带着浓重的掌控欲。那张脸俊美无俦,对他冷淡下命令道:“过来。”
看起来很冷淡,语气却很温柔。
接下来又出现了许多个沈映雪,有穿着莲纹道袍的沈映雪,有穿着轻盔的沈映雪,上面刻着剑与冠冕,有提着剑的沈映雪,有在画地图的沈映雪。
每一个沈映雪都让他“过来”。
宋悯欢看的眼花缭乱,他面前的这些沈映雪气质都大差不差,看他的眼神也都是温柔而又克制,让他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沈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