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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他晚来疯急(18)

魏尝将手搁上去,笑说:“这脉枕是和田墨玉打的。”

宗耀按在他腕脉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颤一下,仍垂着眼,一副毕恭毕敬模样,稍笑一笑,稳着声色回道:“魏公子好眼见。”待号完脉,又绕到他后方,称“僭越”,随即察看按压了他的后脑勺。

“如何?”薛璎问。

“回长公主,依微臣看,魏公子许是患了失魂症。单看头颅虽不见外伤,但若他确实如您所说坠过崖,内积淤血并不奇怪。且倘使微臣判断不错,魏公子在坠崖前还曾受重大创伤,或也是失魂症的一大诱因。”

“你是说他右胳膊?”

宗耀摇摇头:“是心口。”

薛璎微一讶异,想问魏尝究竟,临到嘴边却记起问了也是白问,转而道:“请宗太医移步内庭,替魏公子详验。”

府上仆役领着魏尝和宗耀到了一间小室,一旁叫林有刀的羽林卫奉命跟去察看。

薛璎则等在外间,大约小半炷香后,见宗耀出来,向她揖礼道:“长公主,是剑伤,深一寸许,距心室要害仅半寸,凶险异常。”

她皱了皱眉,问:“可瞧出何时伤的?”

“照愈合情形看,大约在一月前,但魏公子筋骨强健,胜于常人,兴许实际仅半月左右。”

倘使不过半月,就是她与他在雪山初遇不久之前了。难怪当时在雪洞里,魏迟一个稚童并无大碍,他这正值青壮的却气息奄奄。

这样说来,他当日力战群狼,着实是冒了生死大险。

萍水相逢,这人怎竟不要命地救她?她眉头蹙得更深:“他眼下伤势恢复如何?”

“已大有好转,但近几日仍宜静养。”

薛璎点点头,转眼瞥见方才跟去里头的林有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支开宗耀:“劳宗太医费心,你去外头等我吧。”

见宗耀退下,林有刀才上前来,悄声道:“殿下,属下觉得魏公子的伤口,看上去有点眼熟。”

“怎么说?”

“那一剑斜刺,看手法有些像……像中郎将惯使的。”

朝中不止一名中郎将,她确认道:“傅洗尘?”

他点点头。

薛璎微露疑色。

世间刀法近似者不在少数,但傅洗尘使剑手法独道,要说与他一模一样的,却也绝对不多。可他曾明确表示,自己并不认得魏尝,而且算日子,也的确对不上。

林有刀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忙道:“不过当日在山上找到您之前,属下一直与中郎将在一道,其间并未遇见、误伤过魏公子。再往前推则更不可能,许是属下多心了。”

薛璎点点头。她原本自然没打算近魏尝身,眼下一想,又觉这一剑或许是条重要线索,有必要亲眼查证一下,便叫林有刀领她去看。

魏尝刚在内室整理好衣裳,听见脚步声回头,就听她开门见山道:“脱了。”

他一愣:“什么?”

“衣裳脱了。”

魏尝看看她,再看看一旁杵得十分安然自得的林有刀,指着他说:“那这位兄台,不回避一下吗?”

回避?是什么金尊玉体,不得入粗人的眼?

薛璎干巴巴地眨了眨眼:“叫你脱就脱。”

魏尝“哦”一声,抽开了衣带,坐到榻上,又见她转向林有刀:“帮他拆药纱。”

“那个,”他竖掌止住上前来的人,看向薛璎,“能换个人吗?”

她眉梢一扬:“换谁?”

魏尝盯住她不动。

她好笑道:“我?”

他心底叹口气,面上摇摇头:“那就他,凑合吧。”

林有刀一听这嫌弃劲,隐忍不悦,上前敛开他衣襟,一层层拆开他胸前方才裹好的药纱。

薛璎远远站在一旁,瞧着他前心那道狰狞暗红的伤疤,微微眯起了眼睛。

魏尝见她脸也不红心也不跳,坐在榻上问:“长公主好像不害怕。”

薛璎上前两步,示意林有刀退到一边,而后弯身负手,凑到他伤口近前,一面细细端详一面无波无澜地点点头,答他:“偶尔查验尸体。”

魏尝本就被她凑近时周身散发的兰草香气惹得心神浮动,眼下她这一说话,出口热气都喷在他胸膛,叫他登时痒得心间如蚁爬过,目光也不受控制地流连起来,从她白皙如瓷,不见瑕疵的前额,下至珠玉鼻尖,滴红唇瓣。

他额角跳动,平静了下才问:“男尸吗?”

“死者贵体,在我眼中不分男女。”薛璎说罢,习惯似的伸出手要去摩挲那伤疤查验,临到他皮肉边却蓦地一停。

这个是活的,算了。

她朝后退开几步,直起腰道:“确实像,但应该不是,相比之下似乎差点火候。”她边想边道,“出手之时双方都在高处,比如马上。武器是重剑,但似乎并非对方平常惯使的,或者,许是对方已经负伤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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