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越是不如意的时候,就越是坚强, 奶奶告诉过她, 没人在意时, 眼泪就更不能流下, 因为……没人心疼。
可闻余握着她的手, 温热的温度从他的大手掌上传来, 迟筝筝就莫名湿了眼眶。
眼睛眨了眨, 眼泪没有落下来。
丁怡君有些发愣,张张嘴:“什么、什么意思?”
闻余站在迟筝筝的旁边,一手握着她的手, 一手抱着西装外套,目光如炬,“她是我未婚妻,我带她离开,不可以吗?”
声音从容,理直气壮。
迟彦大怒,拿起茶杯往闻余方向砸过去。
闻余拉着她迟筝筝后退一步,身体往前,挡在她的前面。
“啪嚓——”杯子在地上摔裂,瓷片散落在地上。
今晚牺牲的第二个杯子。
“放肆!”迟彦捂着胸口,怒气冲冲,“闻余!这是迟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闻余没说话,只是直直看着他,冷笑,指尖在抱着的西装外套上面点了点,眼神幽暗。
——若是他的秘书助理,以及公司里面的人看到,肯定都吓得一动不动。
因为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是他怒了的反应。
迟彦不了解,所以不知道他已经在闻余生气的边缘线越界了。
只是,他对上闻余的那双眼睛,竟莫名心中发寒。
怒火冲天的情绪微微一滞,捂着胸口的手也微微一顿。
感觉到握着的纤细小手动了动,闻余收回视线,眼中的戾气褪去,看向迟筝筝:“我们现在走吧,带上身份证,东西就不收拾了,再买新的,好不好?”
到底是迟筝筝的父母,闻余按住了内心刚刚升起的怒气。
迟筝筝迟疑一瞬,随即点点头:“好。”
这迟家她确实待不下去了,正好闻余要带她离开,先离开迟家再说吧。
“筝筝,你要去哪儿呀,这才是你家!”丁怡君听明白了,而且看出迟筝筝是认真的,赶紧上前,“你爸就是这个脾气,他其实很疼你的,你先冷静冷静,咱们有话好好说。”
她声音着急,神情有些慌乱。
丁怡君不是个情商高的人,也没办法好好处理这种处境,此刻只有满心急切。
她能够感觉到——
迟筝筝的这一次离开,和之前是不一样的。
“爸,妈。”迟筝筝依旧如此称呼他们,这是原主的亲生父母,生了原主,养大原主,这一声称谓是必须的。
只是终归是不一样,家人和家人之间,也不都是相亲相爱。
他们养大的是原主,和他们朝夕相处二十年的也是原主,她心中的亲人不是他们。
迟筝筝不恨不怨,但也没有留恋。
她待在迟家难受,那就不待了。
迟筝筝平静地看着他们,平静地说:“我很想和你们好好说,可是你们不愿意好好和我说。没有调查,没有信任,就认定安沁茹说得是真的,就认定我害闻思思进医院。但凡你们对我有一点信任,但凡你们自己查一查,就能知道——闻思思是发烧住进医院。”
她是感冒发烧住院,不是被打,也不是被算计。
这话犹如一桶冷水,朝着愤怒的迟彦泼了过去,让他一瞬间怒气全消,心中,慢慢又被另一种情绪替代。
“你刚刚……你刚刚怎么不说?”迟彦呐呐,好半天才开口。
他心虚了,也愧疚了。
但身为一个大家长,一个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依旧找出迟筝筝的问题,并且就此指责。
——他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就算知道,也不会承认。
——她早就知道的。
迟筝筝嘴角勾了勾,笑容有些冷淡,声音依旧平静:“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基本上已经认定了吗?爸妈,这样的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不用想也知道,安沁茹告了状,将闻思思因为发烧住院,说成因为她住院,只要不说闻思思发着烧,言语上也很容易就让人误会。
这样的事情,迟筝筝的记忆中,从小到大,没少发生。
迟家会立刻相信安沁茹,有时候会听迟筝筝说两句,有时候听都不会听。
他们打从心底觉得——
他们的女儿就是个惹是生非的。
没有丝毫信任。
此刻迟筝筝很平静,越是平静,就越是让丁怡君心生自责。
分明这一下午她都在反省自己,怎么晚上她竟然又伤害到筝筝了?
为什么自己不多问几句呢?
“早就不是第一次”七个字,让丁怡君和迟彦都一瞬间僵住,心中翻腾起无数复杂的情绪。
不等他们说什么,迟筝筝转身,看向闻余:“我们走吧。”
“嗯。”闻余点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