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无味的抱了几日佛脚,大婚那日来的格外快,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前一日秦芮依旧紧张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对于“成亲”这个词依旧没有多大归属感。
直到天微微亮才有了些许睡意,却骤然被外头的人叫醒。
接着又是起床沐浴熏香,梳妆打扮,一阵忙慌,屋子里里外外都是人,秦芮就跟个木偶一样任由她们摆弄,耳边还有族内宗亲们的念叨。
因为外祖母腿脚不便,所以并未来京,替她梳头的是宗族内一位德高望重的宗妇。
“瞧芮儿多标志,平时看着跳脱,到底长大成人了,性子都沉稳了不少。”一名宗妇笑道。
另一人插嘴,“今日过后可就是皇后娘娘了,没想到咱们秦家那么多儿郎,最终还抵不过芮儿有本事。”
“可不是嘛,若是以后再为皇上诞下龙子,那就是嫡子,那秦家可就光耀门楣了。”
屋里一人一句说的格外起劲,一个个目光热切的望着梳妆台前身着大红鸾袍的女子,唯有秦夫人在后面红着眼低头抹泪。
平日总是念着着女儿不懂事,可真等到这一日,她心里却空落落的很。
一入宫门深似海,新帝纵然看着喜爱芮儿,可男人的心说变就变,等以后新鲜的女子出现,谁知会不会喜新厌旧,可是如今她们好像没得其他选择。
望着镜中柳眉红唇的女子,秦芮抬手想摸一下脸上的脂粉,却被人一声叫住。
“郡主可别乱动,到时候妆花了可不好补。”一名宗妇紧张的道。
秦芮默默收回了手,见外面的天渐露霞光,这时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只见娘亲含着泪慢慢蹲在身前,她心里也莫名一抽,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
“进了宫可不能再由着性子乱来,记得……”秦夫人哽咽的别过头,“记得好好服侍皇上,为皇上开枝散叶。”
如果能重来一次,秦夫人绝对不会再让女儿沾染皇家,只是普通嫁门好人家,原来到头来还是她错了。
眼中像是有什么夺眶而出,随着视线逐渐被模糊,秦芮无限的不舍纷拥而至,“娘亲……”
其他人倒是深怕她把妆哭花,想提醒又不好说。
“衍……皇上答应过我,不会让爹爹辞官隐退的,以后您也可以时常进宫来看女儿,我也会出宫来看您跟爹爹的。”她俯身将眼前人抱住。
秦夫人无奈的想摸摸她脑袋,却发现摸到的是华丽的凤冠,便只好收回手,抹去女孩脸上的泪渍,“傻丫头,后宫最忌干政,无论如何爹爹娘亲都不会任由你一人在京城的。”
四目相对,秦芮突然发现娘亲眼角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几不可见的细纹,以前自己只顾着玩闹,从未考虑过爹娘是否会担心。
无限的悔恨涌上心头,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她正欲说什么,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快盖上盖头!”
房门被推开,听着喜婆都声音,屋里人立马手忙脚乱起来,最终还是秦夫人亲自拿过绣着龙凤的大红盖头替女儿蒙上。
“娘亲……”
秦芮不舍的松开手,紧接着就被人牵着离开屋子,继而又被喜婆背着走出去。
耳边只有杂乱的参杂声,与前一日的紧张不安不同,此刻秦芮更多的只有不舍,虽然只隔了一道宫墙,可进了宫到底没有同在屋檐下方便。
想想过往自己只会给父母添乱,从未尽过孝,她心里就难受的很。
就在一路忏悔中,连何时上的喜轿也不知道,直到外面的杂乱声渐退,她才轻拭去眼角的泪渍,预备撩开盖头看一下,可这时帘子似乎动了一下。
她立马端坐在那,只听见嬷嬷让她出去,明明早就演练过的流程,到这一刻时好像突然忘却一般,她的脑袋瞬间空了一片。
不知道自己怎么完成接下来的仪式,就跟做梦一样,这绝对是她有史以来最守规矩的一次。
忙碌了一日,待回到椒房殿时,外面像是突然寂静一片,也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坐在床上偷偷掀开盖头一角,视线中是贴满囍字的宫殿,并未有其他人在,倒是外头守着几道人影。
吐出一口浊气,本来还挺饿,但此时此刻她累的只觉得眼皮打架,顶着沉重的凤冠,慢慢的靠在那不自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渐黑,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整齐的声音“奴婢叩见皇上”。
像是突然被惊醒,秦芮迷迷糊糊摸了下头上的盖头,又听见开门声,连忙正襟危坐,心跳也不自觉加快。
烛火映亮偌大的内殿,四处一片大红,望着安安静静坐在那的女子,贺衍眼底透出一丝情绪,又像是恍惚,这一切于他而言确实有几分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