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牵了被子给她盖好。
这个时候才睡,怕是今晚都不会醒,只有她晚些送回桃华苑去……
沈悦今日也跟着折腾了一日,很早便醒,而后比赛一直紧张,她也没停下过,后来是同卓远一道送穗穗来见陆广知和瞿颦,中途也没歇过。
穗穗一睡,沈悦也有些犯困,又要守着穗穗,便在一侧的案几上,支着胳膊肘,将脑袋耷在手腕处小寐。
卓远今日回府,府中积压了一大堆陶伯和卓新定不了要他拿主意的事,方才都到了中苑的外阁间同他逐一道起。陆广知的事情陶伯是知晓的,没有声张,卓新则是全然蒙在鼓里。
等府中的事宜处理完,陶伯先行告退,卓新留下在外阁间中。
卓远才上前同他相拥。
卓新一愣,忽得想起,他这是再补在蹴鞠场上,他和府中每个孩子,包括阿悦都拥抱了,唯独漏了他。
亡羊补牢,为时晚矣,卓新一脸不屑,但身体却很诚实,紧紧和六叔相拥。
“我都听陶叔说起了,这几月辛苦你了。”卓远言罢,卓新又忽得反应过来,六叔没在蹴鞠场和他招呼,其实是想同他多说些时候的话。
卓新一时有些不习惯,支吾道,“都是陶伯带我……我自己什么都不会。”
卓远笑,“你不是做得很好吗?替六叔挡了多少事。”
同朝为官,卓远有时未必好拒绝的事,卓新一脸茫然就可回绝对方,对方识趣就不会再提。等到卓远回来时,还会有模有样叹上一声,小孩子做事总有些欠考略,勿怪,打对方一巴掌,又再给对方一颗糖,对方当即就想,二公子是年纪轻,平远王和陶伯会慢慢约束。
偌大的平远王府,总要张弛有度。
过往是他一人,但眼下有卓新,他与卓新一道,平远王府在朝中可以游刃有余。
卓新如实叹道,“我早前不知道六叔在军中,朝中有这么多事……”
他一直以为,他就是挂帅出征打仗,然后凯旋。
也是这几月的磨砺才知晓,京中之事错综复杂,平远王府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六叔绝不是能挂帅出征这么简单。六叔让他跟着陶伯学,他短时间也学不到。
卓远笑,“慢慢来,至少,眼下都知晓平远王府有一位说一不二的二公子了。”
说一不二,是因为但凡陶伯给他说的,他都态度强硬。
旁人觉得他恩威并施,却不怎么好说话。
日后平远王府中的事,若是卓新要慢慢接管,从一开始就不应当好说话,旁人也不会得寸进尺。有平远王府做后盾,卓新的态度很强硬。
卓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仿佛被他这么一“夸赞”,忽得有些找不到北。
“我回去了,你才从大理寺回来,好好沐浴休息。”卓新不久待了。
卓远应好。
“那我走了。”卓新转身,只是脚步临到外阁间门口,又折回,“六叔,同他们一样,也很想你。”
卓远莞尔。
卓新忽得脸红,再转身,头也不回出了中苑,往前苑去。
卓远看着他的背影,恍然想起了很早之前的自己。
阿新长大了……
卓远目送他离开苑中,想起很早之前二哥还在时候,他问二哥,希望小五长得像自己还是像二嫂,那时候的二哥说,其实他希望小五像他。
但其实,真正像他的,是阿新……
卓远眸间淡淡一笑。
***
踱步去了屏风后的窗户处,方才卓新在,他合了窗户,眼下,伸手推开,正好可以看见莲池后的东暖阁,沈悦枕着自己的手小寐。
莲池边风寒,也不怕着凉的……
卓远从衣架上取下薄披风,出了外阁间,往东暖阁去。
又将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许是他动作很轻,又许是沈悦今日有些乏,他给她盖上披风,她也一直没醒。
等沈悦醒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风和苑中各处都陆续开始掌灯,各处屋檐下的灯笼,和廊灯连成一片,似光阴婉转,又透着水乡的温情,同白日里仿佛全然两处地方。
沈悦心中不禁叹了声,而后起身到窗沿下,忍不住多看几眼,才见从窗边看出去又更加不同,整个莲池中都是灯光的倒影,水波粼粼里还映着一轮皎月,透着说不出的温婉柔情。
沈悦有些看呆了去,连卓远什么时候出现在东暖阁门口,看了她多久,她都不知晓。只是见他倚在门口,环着双臂,轻声朝她道,“好看吗?”
沈悦温和点头,“好看。”
他俯身吻上她侧颊,“难得小祖宗们都睡了,和我一起用饭吧。”
平日里,难得有机会二人一处。
沈悦看了看屏风后,穗穗还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