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新眼珠子瞪了瞪。
卓远轻轻推了推沈悦的头,“诶,醒了。”
沈悦睡得迷迷糊糊,抬眸看他时,还一脸睡眼惺忪模样,应是全然不知道靠着他睡了这么久。
他仿佛也是初次见她睡得半梦半醒的模样。
“沈姑娘,到驿馆了。”他调侃。
沈悦再听到他的声音,似是才醒了,也忽得发现自己靠在他肩膀上睡了这么久,忽得便坐直了回去,只是身侧还有穗穗在,又怕吵醒她,又不能全然坐直了去。
“卓夜。”卓远轻唤一声。
“王爷。”卓夜撩起帘栊,目光看向马车中。
卓远吩咐道,“让庞妈妈,碧落和春雨过来。”
方才她们本也是一道去照顾的,只是没坐在一辆马车里回程。
眼下,葱青和庞妈妈,碧落依次上前,从卓远,沈悦和卓新怀中依次接过几个孩子。这一路从马车上下来,到回到苑中,几个孩子也都安静睡着了,没有吵醒。
庞妈妈和碧落分别抱了穗穗和桃桃回苑中。
卓新抱了小五回苑中。
春雨和卓远各自抱了小七和阿四回苑中,沈悦反倒落了空,不过先前一直抱着桃桃,手臂有些麻,卓远看了看她,轻声道,“先回苑中休息会儿吧,阿四和小七这里,我和春雨看着。”
“嗯。”沈悦应声。
刚回屋中,沈悦趴了一会儿,又听到敲门声,沈悦应门,见是春雨,春雨福了福身,“晨间四公子和七公子来姑娘房中玩,似是落了汗巾。”
“你进来找找吧。”沈悦让开。
春雨应好。
今日吃黑芝麻糊的时候,小五调皮,她头发上了弄了些黑芝麻糊,眼下才见都凝住了。
正好春雨再寻汗巾,沈悦道,“春雨,我头发上粘了些黑芝麻糊,我去耳房梳洗一下,你稍后离开的时候,带上房门就好。”
春雨应好。
沈悦去了耳房中洗头,其实自己一人洗头不是很方便,但眼下,葱青不在,只能自己将就着。好在耳房中有热水,也有碳暖,她洗头的时候并不冷,只要快些,也不会着凉。
洗掉黑芝麻糊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
沈悦洗得很快。
而后,又拿起毛巾在铜镜前擦拭。
耳房中水汽袅袅,铜镜前的身影也似是被水汽沾得有些模糊。
沈悦伸手擦了擦,才将铜镜擦得清晰了些。
铜镜前,映出一张容颜逐渐长开的脸,五官慢慢透出些许精致,眉眼间也稍稍敛了早前的稚气,脸上的婴儿肥也在一点点褪去,慢慢有了二八年华少女应当有的模样,明眸青睐,明艳动人……
似是许久没在镜子前好好打量过自己。
而方才洗头时,褪去了厚厚衣衫,就留了件轻薄的衣裳,免得洗头的时候沾湿,眼下,便也在铜镜中映出莹白的修颈和精致的锁骨……
沈悦微微愣住。
忽然意识到,她好像模样长开了,也逐渐有了少女婀娜盈润的姿态。
忽然间,又想起晨间她就披了一件纱衣靠在卓远怀里,头也靠在他肩上……那他应当能见到的都见到了,她靠在他身上,他一手揽着她,不让旁人看到她的脸,但也让她紧紧贴在他身前……
他只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而且,眼神也没有乱放,让她难堪。
想起今日从极致害怕慌乱,到发现近处的人是卓远时,忽得鼻尖一红,就要哭出来,到最后他扯她到怀中,几次同她温声笃定说起的,别怕,有他在……
而后是让她跳下来,他接住她。
他是接住了她,也护着她,没让她伤到,但自己撞再一侧,背上和胳膊上都扎了草扎和碎石……
沈悦淡淡垂眸。
她好像有些……有那么些……莫名的,偷偷喜欢他……
***
隔壁屋内,卓远将阿四和小七安置好,便去了耳房沐浴。
晨间在温泉场里,他让沈悦跳下来的时候,他后背上是扎了不少草扎和碎石,但当时回了更衣屋换了衣裳就离开了温泉处,怕沈悦这里出问题。
后来又去了趟东驿馆,回来也只是将外袍换了。
眼下,趁着阿四和小七睡着,他才宽衣沐浴。
确实有些碎石扎到后背和肩膀处,碎石还好,有些草扎将背划破,在水里蛰得很有些疼,不过想到最后沈悦这里算是平安过去,他心中长长舒了口气。
他早前是疏忽了。
不止高升,只要是同平远王府有过节的人,许是都会把矛头放在沈悦这里。
因为于旁人而言,沈悦不是平远王府的人,却对府中的孩子来说重要,重伤沈悦,在旁人看来,不似重伤平远王府中的孩子眼中,即便发现,也不会付出太多代价,却可以报复到他和平远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