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接受到夸奖般,宋棠骄傲挺胸,轻抬下巴说:“陛下谬赞。”
“臣妾还得好生努力才行呢。”
裴昭轻唔一声,颔首道:“那爱妃便从将那颗棋子还回来开始努力吧。”
宋棠轻咳两下掩饰尴尬,心虚低头,口中却嘟嘟囔囔:“陛下棋艺这么好,也不让一让臣妾。”
“好,让你。”
裴昭收回准备落子的手,看着宋棠,“在此之前,先回答朕一个问题。”
宋棠眨一眨眼:“陛下想问臣妾什么?”
裴昭视线落在棋盘上:“昨日,瑾贵嫔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在来之前,他以为宋棠会和以前一样,在他面前吃醋撒娇抱怨,可这些都没有发生。她只是在研究下棋,仿佛心思都在这上头而无心在意别的,对昨天的事,更只字不提,很不像她往日有的做派。
“臣妾没有想什么。”
宋棠语气平静回答裴昭,仅仅是这么一句,再无下文。
裴昭又问:“你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陛下,这是第二个问题。”宋棠嗔怪的看一眼裴昭,复收回视线。
“那下一次,陛下还得让着臣妾才行。”
她自顾自说得一句才回答,“陛下做出决定,臣妾自然接受,绝不反对。”
裴昭道:“朕瞧着,你和瑾贵嫔关系似乎不错。”
宋棠诚恳答:“近来确实变好了一些。”
“陛下可曾记得,中秋之时,因与婉顺仪之间的事,瑾贵嫔受罚,陛下下旨,命其迁居见善阁?那会儿臣妾对她颇为不喜,兼之她此前做过不少仗势欺人的事儿,让臣妾觉得此人心思不善。”
“但臣妾想,陛下赐她住进见善阁,想是对她仍有期许,盼她改过自新。”
“如此,便对她尚且有两分期望。”
“先人亦曾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宋棠微微而笑,说下去,“起码这些日子,臣妾觉得瑾贵嫔未曾惹是生非、颇为安分守己,确有改过自新的意思。”
“故而,臣妾平素待她客气。”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若她犯错,臣妾一样绝不会包庇。”
她指尖夹着一颗棋子,在话音落下的同时笑吟吟将那个棋子也落定。
“轮到陛下了。”宋棠冲裴昭得意挑眉。
裴昭见宋棠把话说得坦荡,心下也无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垂眼去看棋盘,略略沉吟,已落下一子。至少宋棠有句话说得很对,后来霍凝雪未再生过什么事,清漪在琉璃殿过得不错,倒也足矣。
“朕近日新得两块白狐的皮子,毛色十分纯净。”
走得几步棋,裴昭说,“又逢天气转凉,正好拿来与你做一件狐裘披风。”
宋棠听言,像是反应了几息时间,继而满脸欣喜。
她从罗汉床上下来,与裴昭规矩福身行礼:“臣妾谢过陛下恩典。”
“起吧。”裴昭伸手一扶她问,“这棋还下不下了?”
宋棠笑容灿烂应:“下!臣妾定是要下的。”
·
复过得几日,裴昭提过那件白狐裘披风便送到春禧殿。
可见在提起此事之前,他已经吩咐人去办这件事,但那时是否准备送给她得另说。
不过,宋棠对这些并不甚在意。
得到这件白狐裘披风后,有些时日不曾出门的她特地去外面招摇上一回。
在对偶遇的妃嫔炫耀过一圈身上的白狐裘披风是陛下赏赐之后,完成任务的宋棠记起前两日听闻虎苑的小白虎最近有了新窝以御寒冬,她顺道过去瞧一瞧。
入住虎苑数月的小白虎其实早已不再是当初可爱萌软模样。
便是这个“小”字,都已不太合适。
它们长出利齿,亦不再叫人觉得弱小,反而能瞧得出两分长大之后的凶猛。
宋棠亦不似从前会抱它们,而它们也只能被关在围栏之中。
站在围栏外,看着嬉闹的两只白虎,宋棠拢一拢身上的狐裘斗篷:“瞧着它们,便跟看着自个的孩子长大了,管不住了一样。如今管不住,往后更是管不住。”
竹溪便笑:“娘娘何必将它们同孩子比呢?”
“娘娘的孩子定聪明伶俐、玲珑剔透、乖巧懂事、大有可为。”
宋棠心说,她往后会不会有孩子且没个定数,何况这些。
面上只对竹溪道:“你想得倒是长远。”
“娘娘往后有孩子,便多了依靠。”
竹溪道,“奴婢自然盼着娘娘早日有喜的。”
宋棠心下对竹溪的话不大认同。
但她没有表现出这种想法,只是说:“我也好奇我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
说话间,负责照顾两只白虎的小宫人端来两盘生肉给它们喂食。宋棠便又站在那处,一直瞧着它们似因嗅到香味而一拥而上,吃的格外迅速,又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