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的超酷暗恋/长公主殿下又吐血了(212)
精疲力尽刚刚小眯一会儿的封悠之被突然炸开的鬼叫惊到,脸上还带了三分被吵醒的火气,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一个眨眼间,手指已探上十三的腕脉。
“怎、怎么样?”影九见十三的模样似乎难受的很,忍不住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小十三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难受的和九哥说啊。”
十三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这用奇珍药材喂养出来的蛊虫,效果似乎比预计的要好啊。”封悠之收回诊脉的手,见影九实在着急,终于大发慈悲解释道,“没什么大事,失血过多身子太虚,药浴和蛊虫又太补,多养养就好了。”
影九高高吊起的心脏终于落了一半,见十三嘴唇干的翘着白皮,连忙倒了杯温水,笨手笨脚地递到十三嘴边。
只是还没等他做个好哥哥贴心喂水,突然被十三一把抓住手腕。
茶杯中的温水晃了晃,溅在暗蓝色绣花的被褥上。
“殿下……”十三吃力地将头从枕上侧过去一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另一张床,急促的呼吸带着小心翼翼的脆弱和惶恐,“殿下、殿下她……”
“她还活着。”封悠之合上药箱,伸了个懒腰,语气里终于带出一点松快,“只是也得好好养着,刚好,你们俩病号还能做个伴。”
缥缈山上养病的日子一下子慢了下来。
十三底子好,在封悠之的仔细调理和影九的投食喂养之下,不过十日,就已经能下床走动。
只不过他走的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同屋另一张床的边沿。
服了血珠子和活人血的傅长乐一直未醒。
封悠之到底不善巫蛊之道,对这情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一碗碗黑乎乎的药吊着她的性命。
好在除了一直昏睡之外,倒是暂无性命之忧。
沉默寡言的十三话越来越多,除了睡觉,他连喂药时都在絮絮叨叨翻来覆去说这着话。
他本就不善言辞,影卫营里那些不算有趣的往事被讲的磕巴苍白,任哪一个影卫听到了都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沉闷无趣日子。
在第三遍讲完影九影十大战教习大魔王后,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些珍藏在他心底的往事并不能唤醒病床上贪睡的人,于是这些日子提心吊胆偷偷在门外张望的影九眼睁睁看着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叠话本,一板一眼继续开始读念。
影九听着他沙哑不堪的嗓子,有心劝上两句却又不知怎么说,到最后也只能干巴巴道:“这会儿日头也高了,要不我们先歇会儿吧,说不定、说不定殿下想午睡呢。”
十三摇了摇头,固执地念着手里厚厚的话本。
他曾听殿下讲过的,讲过那个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几乎要把人逼疯的虚无之界。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没有人烟。
那是比影卫营最底下的囚牢更可怕的地方。
十三只要想到他的殿下因为他、因为他的不肯放手,再一次被困在那个地方,就根本不敢停下说话。
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或许他的声音能传进那个世界呢。
山间清脆的鸟鸣穿透茫茫白雾,喧嚣的春风挟裹着泥土特有的腥味,穿过挤挤攘攘的嫩芽,搂住纷纷扬扬的柳絮,凝成天际最柔软的一抔云。
十三的话本这一念,就从迎春花开念到了第一声蝉鸣。
西北大旱已解,江南虫灾已平,遥遥听闻青山书院的方院长入了阁,成了朝廷改革后的第一位内阁首府。
而正式打败唐明朗的风大阁主坐稳了武林第一人的宝座,终于腾出手来揪回躲在山上不肯回阁的宝贝弟弟,没想到抓人不成反被搬走了听风阁的大半个药材库,心疼的那张面瘫脸都破了功。
封悠之熬得药越来越苦,可以往最怕苦的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开口抱怨过。
黑乎乎的汤药一勺一勺喂下去,熏得床头的话本也染上了苦涩的药味。
今日的一切还如旧日。
十三喂完药,继续用干巴巴的语调念着以当朝皇帝和前朝长公主为原型的虐恋话本:
“大婚佳期至,断发两决绝,笔者落笔于此,不禁泪湿长襟,泣不能抑。”
床上傅长乐一直平稳缓慢的呼吸声,忽然乱了两拍。
十三浑身一颤,患得患失太久,他根本没能反应过来这两拍错乱的呼吸以为着什么,嘴里依旧机械地念着:“啊,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欲知、欲知后事如何……”
“后事啊……”
傅长乐缓缓睁开眼,盛着满眼雾蒙蒙的水汽,喃喃道:“……我知道的。”
“后来那位公主殿下离开了皇宫……和她的小影卫,幸福快乐的……去游历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