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黎完全没有印象:“那离玄听?”
“离玄听乃剑中之灵,自神剑出世之初便伴随您左右。”
陈惊鹤说完微微皱眉:“您不记得他了?”
宿黎怔然:“我想不起来了。”
陈惊鹤闻言微顿,“那您还记得以前在凤凰神山的事吗?”
他稍作迟疑,很快就拿出一剑柄,剑柄刚一出手就浮在宿黎头上转了个圈,徘徊在他的周围不愿离开。
陈惊鹤解释道:“这便是玄听剑的剑柄,您忘了吗?”
宿妈妈从陈惊鹤拿出剑的时候就注意到情况,又见到剑柄浮在小孩头上,这陈惊鹤怎么还不死心,昨晚不是已经试过一次吗?如今又那剑柄拿出来给小孩玩。
“惊鹤先生。”宿妈妈不禁走了过去,见到幼崽微仰着头,入神地盯着那剑柄看。
她稍稍顿住:“崽崽?”
宿黎看着面前的剑柄,血脉之中那种冥冥间的跃动感骤然而升,悬浮在神魂之上的剑影动了动,幽蓝色的小剑从他的掌心窜了出来,继而撞上那玄色剑柄,骤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瞬息之间,宿妈妈伸手将身边的宿明抱在怀里,正欲上前抱住宿黎时,只见那剑柄与一抹幽蓝碰撞融合在一起,紧接着以其为中心散开三千剑意,整个客厅顿时被剑光笼罩着。
陈惊鹤抬头,幽蓝的剑影上两处朱红的剑纹,一处落在剑柄,一处落在剑身,而他携带近万年的玄听剑柄在那一瞬间碎裂,化作飞灰消散在眼前。
“哥哥发光光。”宿明抱着妈妈的手臂,睁大了眼,“麻麻,哥哥发光光。”
宿妈妈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看到那剑影上镌刻的朱红神光,以及正坐在剑下的宿黎,“崽崽别怕,妈妈这就它赶走。”
她一心急,也不顾剑光猛烈,直接伸手入剑光,只是这剑光虽亮,却一点杀意也无,她急忙呆坐着的宿黎拉了过来,好好地护在怀里。
“缚!”
陈惊鹤掐诀立法,直接布下天罗地网,将这大盛的剑意困在客厅之内。
幽蓝的剑影高悬着,其间红色的剑纹愈见明显。宿妈妈护着两个孩子,看着这神奇又怪异的剑光,明明剑势浩大,却一点伤害也无,甚至剑光笼罩之处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剑向来是利刃,这是她第一次见收敛所有锋芒的剑,就好像是怕伤害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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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黎听不见其他人说话,他怔怔地看着那剑影,似乎透过剑影本身看到重重光影之后的人。
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梧桐神木上的树屋安静非常,穿着黑袍的少年正坐在他的面前,手中的卷轴打开了一半。
“玄听,学阵法不能全靠背。”宿离坐在少年面前,又拿了一卷轴摊开,解释道:“你看这里,每个阵眼接轨的地方对应生死门,何处立阵眼,何处出生门,再接连阵点,这不就是完整的阵图吗?”
黑袍少年微微一顿,眼里似是懵懂,他沉默稍许:“我会背,不就学会了吗?”
宿离道:“那不一样。世间阵图有几册?但阵法却能万变。你知道阵法中最具诛杀之势的阵法是什么吗?”
黑袍少年问:“是什么?”
宿离自豪地微扬起头:“是剑阵,擅剑者可生剑域,剑域中布百阵,一步便可杀人无形。”
“身为剑灵,却不擅剑,说出去可要让人笑话。”
树屋外的光影一步步斜走,红衣少年手握着卷轴,轻轻点在黑袍少年的额间,笑道:“玄听,你可要早点学会,才能行阵八方,战无不胜。”
黑袍少年一顿:“学会了,就能保护你吗?”
“那是当然。”
声音渐走,光阴如梭。
黑袍少年的面孔渐渐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迎天的火光,以及黑云间翻滚的玄雷。黑云盖顶,雷光涌动,三千剑阵在瞬间成形,层层包裹的红光剑域遍布凤凰神山,精通万千剑阵的玄听剑高悬于顶,一步成剑域,十步筑剑阵,正面迎击那威胁剑主性命的渡劫玄雷。
……
红色的剑光渐渐散去,客厅里一切如常。陈惊鹤撤去天罗地网,“没事,玄听剑不会主动伤人,应该是……”
他话说到一半忽地停住,目光直直看向宿余棠的怀间。
“这是怎么回事?”宿妈妈注意到陈惊鹤的目光,低下头看孩子,宿明还是紧紧抱着她的手臂,而另一手未见宿黎,只见幼崽的睡衣空荡荡地挂在手间。
忽然,有一团红色的东西顺着睡衣滚了出来,直直滚到毛毯上才停下,红色的毛团子与灰色毛毯形成鲜明对比,稚嫩的羽毛乖巧地贴在身上,那是一只从未见过的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