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伦十七终究还是被韩詹尼弄走了。

侍卫没收了孟兰晴和覃飞沿的光脑，让他们在一间以白色和金色为主色调的复古式宫殿等待陛下。

姐弟俩很默契地没碰女侍者呈上来的名贵茶品。

在女侍者离开之后，他们飞快地用眼语交流——

覃飞沿：会被灭口吗？

孟兰晴：应该不会……吧。毕竟我们都有厉害的爸爸。

覃飞沿：难说啊！皇室操戈啊！不传之秘啊！

孟兰晴：那也没办法了啊，不然我们试试逃出去？

覃飞沿：你这裙子太累赘，怕是不行！

孟兰晴：你就找借口吧。

姐弟俩对视一眼，忧郁地叹息。

让他们担惊受怕的撒伦十七世在另一间宫室里接见了韩詹尼。

在皇帝的印象中，韩詹尼这个计算机与网络领域的能人向来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假模式。今日看见韩詹尼，倒是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帝国皇帝愣了下神。

他的外形比孟兰洲还邋遢，眼睛通红，唇畔和两腮全是乱糟糟的胡碴。

韩詹尼知道陛下时间宝贵，行礼之后立刻嘶哑着嗓子，开门见山道：“陛下，我已发现了林德家当年的那个秘密，并且掌握了一些更深层次的线索。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成为您最忠实的狗。”

“林德啊。”撒伦十七脸上浮起上位者神秘莫测的微笑，“他不该违背律法。”

“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谋逆。”韩詹尼看起来失眠严重，双手手指隐隐痉挛，嗓子也破了音，“我说的是，可以轻易毁灭人类的，星、网、意、志！”

他死死盯住撒伦十七，看着皇帝陛下在自己略有些不稳的视野中左右摇晃。

可惜的是，这位城府极深的陛下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紧张或失态。

他只是礼貌地笑了笑：“韩博士，你这是犯了职业病。”

说罢，他起身要走。

“陛下！”韩詹尼急了，“我是从西蒙·林德的遗物中发现的线索！您和我的父亲以及另外几个大人讳莫如深的事情，难道不就是它吗？而且我怀疑西蒙·林德已经找到了控制它的办法，那把钥匙很有可能在闻泽殿下手上——孟兰洲接管了超级量子云服务器，陛下，事不宜迟啊！”

“观看科幻小说要适度。”

撒伦十七世并没有给出韩詹尼期待的回应，也没有对他采取任何措施，只是带着点不耐烦，将他请出了紫莺宫。

韩詹尼绞着双手，愣愣地离开宫门，行走在国王大道上。

“不可能……这竟然还不是那个核心秘密吗？哪里出了错，哪里出了错……是哪里出了错……”

从撒伦十七世的反应可以看出，“神”是对的，但“星网意志”似乎是错的，对方根本不需要他保守秘密——这与他们几位对待那个秘密的态度截然不同。

那个潜伏在星网下面的东西，不是星网意志还能是什么呢？

正午时刻，韩詹尼在烈日下浑身感冷，瑟瑟发抖。

*

云悠悠挑了一条看起来稍微冷清的虫巢通道，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身后战火连天，殿下指导的战役呈现出了他本人的气质。

冷淡、高效、认真。

就像无情的收割机器。

她的心脏再一次为他而跳动，她加快速度飞一般下潜，为自己争取每一分每一秒钟时间。

她必须在军方正式行动开始之前逃离黑弹打击区域——在非真空的环境中，携带恐怖热能的冲击波是最可怕的威胁，它会将打击区域内的一切物质瞬间气化，完全没有存活的可能。

她至少得留出将近十个小时的逃命时间。

深吸一口气，她挥动激光剑斩杀面前的虫子，凭着直觉向母虫所在的方位迅速飞掠。

大大小小的巢穴从她身边急速掠过。

看久了，紫粉色的甬道仿佛会蠕动，让她有种在巨型动物的内脏里面穿梭的错觉。

追在身后的虫子早已无法计数。

时间飞速流逝。在这样的地方，指示方位的电子地图无法起到任何作用，因为这些巢道纵横交织，密得堪比毛细血管，而且彼此相通。倘若照着地图指示的方向选择甬道，结局要么是一次又一次绕回原本的地方，要么是偏离到几千公里之外去。

云悠悠能凭借的只有直觉。

人类看着这些巢穴，总会感觉触目惊心。其实在没被虫族占领的时候，云悠悠穿行在地下矿道，同样也会感到触目惊心。

随着科技发展，人类不仅可以祸害地表，还能深入地层。

祸害完一颗星球，他们就撤资离开，留下满目疮痍。

她不断前行。

偶尔击杀挡路的高阶虫子时，她没忘记顺手打个卡。

电子地图上，代表星星的绿点一寸一寸不断向前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