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一会儿星云, 发一会儿呆。
如果那间地下实验所的幕后主人是凯瑟琳,那么实验的真正目的就绝对不是她所说的那样。
凯瑟琳和哥哥……会有联系吗?
在凯瑟琳面前提起哥哥的事情时,云悠悠并没有尝试观察对方的眼睛。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非常不擅长人际交往, 也不懂得隐藏情绪。如果观察凯瑟琳的话,那么究竟是谁看穿谁的心思那可就说不准了。
虽然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但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哥哥的妈妈竟然做了那么恐怖的事情。
她的心情低落了许多,静静地悬浮着,回忆自己和哥哥的过去。
她觉得哥哥身上完全没有邪恶的气质。当然,凯瑟琳的身上也没有……或许有, 但被她用夸张的言行和爆棚的荷尔蒙成功掩盖。
她等了很久很久,眼皮渐渐沉重。
她看见了哥哥。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坐在他那台屏幕巨大的光子计算机面前,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虚拟键盘,带起一道道残影。
她从门口走进去,很乖地坐到他身后的椅子上,将双手平平放置在膝头。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过他已经知道她来了,没回头,笑着说:“等我一下下。”
她点点头。
想起来他后背没长眼睛,她发出声音:“嗯嗯!”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手抹了一把光屏,将自己刚敲出来的东西保存好,然后推椅子、起身。
她的心脏忽然就错跳了一拍。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直觉,直觉告诉她,她会看到真实的哥哥。
‘那什么是虚假的哥哥呢?’她的脑海里短暂地划过这样一个念头。
念头闪过的霎那,他已经转过身,向她走来。
身材瘦高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弯腰,声音带着笑:“不就是答应让你看看哥哥从前的样子么,有必要这么高兴。出息。”
她怔怔抬头看他。
入目是一张被严重烧伤过的脸。它已经被治愈,疤痕脱落,整张脸透着不正常的粉红,沟壑纵横,左眼只能睁开一半。
她并没有感到惊诧,也没有被吓一跳。
她只是像过去两年多一样,冲着他弯起了眼睛:“哥哥。”
这才是哥哥。
在巷道里面救了她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来。”
他让她躺到屋角的安眠椅上,拉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取出了他的星空怀表。
她很快就被他成功催眠,睁着眼,却失去了自主意识。
不过此刻的她好像多了另外一双清醒的眼睛,怔怔地注视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她看到哥哥取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十七八岁的男青年,他们都长得非常英俊。
她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她听到哥哥很突兀地开口:“右边,黑头发。”
他并没有注视着她,看起来就像在和他的星空怀表说话。
她望向他手中的照片,发现右边黑发的人是闻泽殿下。
他把照片放在她的眼前,用非常冷静、完全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交待:“带着船票登船。清醒之后,记忆里面的我全部替换成我未毁容之前的样子。黑发的。”
云悠悠的心脏悬到了喉咙口。
眼前的画面割裂成两幅。一幅只有蓝色的至美至幻的星空怀表,另一幅是哥哥平静地注视怀表的样子。
他移开了怀表,将一只星空箱的拉杆和一张船票分别放在她的左右手里。
他正要交待她什么话,通讯器忽然发出了尖利的吵闹声。
他皱着眉接通。
云悠悠听到了林瑶的声音。
林瑶在通讯器中大喊大叫:“师兄!你是最珍贵的科学家,拥有无限的未来!你为什么要把船票让给别人,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研究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啊!”
哥哥把通讯器扔到了远处,低头看着她,他说:“阿悠,有朝一日绿林光复,记得回家看看。我在家等你。”
她看见自己很乖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拿着船票,拖着星空箱,一步步离开家门。
走到门口时,她的意识猛然回笼,清醒地察觉到自己正在做梦。
她两腮发麻,扔开手中的星空箱,抬头望向二楼窗台。
哥哥果然站在那里看着她。
她望向他的脸,只看到一片深邃炫美的星空。
“哥哥!”她惊叫着睁开眼睛。
她没有机会细想刚才看到的一切究竟是自己被催眠时发生过的真实事件,还是自己脑补出来的虚假梦境。
因为……
她的面前不再是空无一物的幽暗深空。
一台比深渊更加黑暗的机甲静静立在她的面前,它看起来就像主宰暗影烈焰的王者,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非常不好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