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
闻泽走向门口,“砰”一声阖上中控室的门,把红胡子老加尔隔离在外,然后大步走回来,居高临下看着云悠悠。
“他叫西蒙·林德。”闻泽语气平淡,“我表兄,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云悠悠怔怔地茫然开口,“……哥哥认识您的这位好友?”
她有点晕,视线落向照片上和闻泽一模一样的黑发青年,然后又看了看他旁边那位银发的西蒙·林德。
闻泽看了她一眼。
他的表情用“古怪”已经不足以形容,而是像在看一出最滑稽的荒诞剧。
他挑着眉问:“他告诉你这个人是他?”
他用指尖敲了敲照片上黑发青年英俊的脸。
简直难以置信。像西蒙那种自大臭屁、尾巴翘到天上的家伙,居然也能认识到自己长相不及皇太子表弟英俊,从而张冠李戴欺骗小姑娘感情吗?
云悠悠摇头:“不是的,我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
“嗯?”
云悠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从闻泽手中接过照片,放在面前细看。
“我见到的哥哥,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她觉得有些羞耻,但还是勇敢地说了出来,“哥哥从来没有穿过制服,但是我……总能幻想出这个样子——就是照片上的样子。所以殿下穿着制服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像哥哥。”
闻泽:“……”
不让他脱制服,就因为这个?
……算了,在某些问题上,他已经气不动了。没有关系,身为男人,要绅士,要大度。
他一点儿都不会生气。
“云悠悠。”他面无表情地说,“照片上的人就是我,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他抬起手指,无情地戳了戳左边那位银发青年。
“这张照片是我入职帝国军那天,西蒙拖着我拍的。同年,林德家族谋逆案爆发,他死在劫法场的路上。”闻泽半眯着眼睛,略有一点阴森地说,“当然,也有人认为我瞒天过海,帮助西蒙逃走,藏在某个边远星。”
云悠悠呆呆地看着闻泽。
那些长久积累在脑海里的线索和违和之处一点点汇聚起来,直觉告诉她,殿下说的应该正是事实。
半晌,她动了动嘴唇:“那,是您帮他逃走的吗?”
闻泽笑开,用“准备把你灭口”的语气说:“没错。”
“……”
“哥哥,他叫西蒙?”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照片。
她已经完全无法信任自己的眼睛了,无论哥哥的真实相貌是“西蒙”这样,是“闻泽”那样,还是“林思明”毁容后的模样,她都觉得不是不可以接受。
此刻看着这位非常亲切漂亮的银发青年,她渐渐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和哥哥相似的温和气质。
一位身负血海深仇的青年,多年隐姓埋名,偷偷保留着好友的照片……
她记得哥哥说起他最好的朋友时,眼睛里总会燃起两束明亮的光,那种发自内心的欣赏和愉悦能够感染云悠悠,让她也跟着激动起来。
哥哥说,他的天才好友为人正直,拥有强大的意志和能力,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哥哥说,无论自己身在何方,都会永远为那位朋友骄傲。
张三扬根本配不上如此赞誉。
所以哥哥的好友是……
云悠悠的身体微微晃动,怔怔地抬起眼睛,凝视面前这位强大的、光芒耀眼的储君殿下。
不知不觉,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
可是为什么,哥哥在她的记忆中会是殿下的样子呢?
闻泽就像能读心一样,从她手中抽走照片,很平静地说:“如果这就是催眠你的‘关键道具’,那么应该可以用它替你解除催眠。”
她抿住唇,轻轻点了点头。
心中疑团太多,她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思考。
闻泽拿起书桌上的留言本。
“不看看他说了什么?”
云悠悠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二手光脑,茫然地接收、处理着外界强行送达的庞大讯息,整个人很机械、很工具。
她深刻体会到了自己那台可怜光脑的感受。
她吸了一口气,挪动柔软瘦削的身躯,靠向闻泽。
他轻啧一声,很顺手地圈住她的肩膀,把她捉到面前,固定在他的身体与书桌之间。
“站稳了。”语气略带一点嫌弃。
“哦……”
她接过闻泽随手捡起来的留言本。
最顶端,是两行加粗的大字。不再刻意模仿“林思明”的笔迹之后,哥哥的字迹更加俊雅飘逸,像一位很有风骨的古代文人。
【先不要碰桌面上的计算机】
【读完我留下的讯息再动它】
云悠悠下意识点了点头,正想翻页,余光看见闻泽斜过身体,颇有兴致地将手探向那台老古董计算机的触摸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