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想要杀了他获取利益,结果却被反杀。
即便平时没有太多的感情, 只是统治与臣服的关系,但心里终究还是会有些空落落的。有过相似经历的她,非常了解这一点。
她伸出套着镣铐的手,覆住闻泽那只放置在膝盖上的大手,轻轻地摇一摇,把自己的温度送给他。
他的指节微微动了下, 垂眸瞥她,语气十分古怪:“勾引我?”
她无辜地叹息:“殿下,这不是勾引,而是普通的安慰。而且,也是想要提醒您替我解了这个……”
晃了晃手上的镣铐。
闻泽:“……”
他随手把另一边镣铐扣在了他自己的手腕上。
云悠悠:“?”
“你那个假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他懒洋洋地说,“我需要了解自己未来的下属。”
“啊!”提起这个,云悠悠忍不住稍微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哥哥是一位非常有风度的君子,一位天才科学家,一位淡泊名利的智者!”
闻泽:“……”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样的不痛快?
“这些足够让你忽略他的外貌么。”他淡声问。
说起这个,云悠悠立刻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整个人软绵绵地瘪了下去。
“殿下……”她忧郁地说,“我眼中的哥哥,和别人眼中的他,似乎不太一样。”
“催眠?”闻泽若有所思,“回到舰上,我让人尝试替你解除。”
云悠悠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催眠?原来是催眠。”
他扯了扯唇角:“呵,亲吻的时候不会觉得奇怪吗。”
云悠悠抬眼看他,只见闻泽一脸漫不经心,仿佛根本不在意答案。
她抿抿唇,轻轻摇头:“我和哥哥没有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情。”
闻泽眉梢动了动,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他转开了头,望向舷窗外面。
半晌,他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太子妃人选尚未定下——没一个我看得上。”
云悠悠:“……”
她愕然望着他骄傲的背影。
“……哦。”
她收回视线,望向另一侧舷窗。
心脏在胸腔里面轻轻地跳了一下。
*
星空车离开大气层,掠向近地轨道。
第一轮“火炬行动”已经结束,一道道虫群旋风回落地表,像潮水一样飞快地铺开。
这段路上,处处都残留着战斗的痕迹。
未散尽的硝烟、破碎的外壳和虫肢、变成了太空垃圾的战舰和机甲残片……看着这些,云悠悠不禁想起了一支支被虫群吞没的“火炬”,也想起了遍布绿林大学的斑斑血迹,以及那些被虫族囫囵吞下然后因为无法消化而吐成一堆的人类尸首。
“殿下,”云悠悠忍不住问了闻泽一个问题,“我听说每一场战争都会让第五军团做送死的炮灰,真是这样么?”
闻泽回眸,语声淡淡:“为他们抱不平?总有人要死,谁的命不是命。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价值,就是战争的意义。”
“那绿林呢?”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为什么帝国要放弃绿林?不是早就侦测到虫群向着绿林涌来吗,为什么不阻止它们?就因为它没有值得被守护的价值对吗……您为什么也见死不救?”
说完她立刻就后悔了。
绿林的惨状让她心底积了些郁气,此刻找到一个出口,下意识就向着闻泽释放出来。
这是迁怒,很不讲道理。
“抱歉殿下,我……”
“怨我。”闻泽轻轻笑了下,眸光轻飘飘移开。
接下来的路途,他再也没和她说话。
*
抵达主舰,闻泽替云悠悠解掉了镣铐,让白侠中将带着她去见战舰上的心理医疗专家。
“吵架了?”这位老者的眼睛毒得要命。
云悠悠摇头:“没有吵架,只是我说错了话,让殿下不开心。”
白侠扬了扬一对长长的白色眉毛:“唔,在青年一辈中,殿下必定是心胸广阔第一人。能让殿下不开心的事可不多见啊。”
“是绿林的事。”她懊恼地垂下头,“殿下是一位好人,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我竟然冲他发了脾气。”
“啊……是这件事。”白侠中将轻轻嘶了一声,“那难怪殿下心情不愉。”
云悠悠站定,转过身,眼巴巴地看着他。
“殿下曾在通往绿林的小行星带设下重兵。”白侠中将眯起了眼睛,将视线投出舰桥旁边的舷窗,望向无尽深空,“那是来自三个不同星域的虫群大迁移,想要用‘火炬’聚拢它们可不容易啊。可是,如果不将它们聚拢的话,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挡得住这样的星际大潮。”
老人的语气非常沧桑幽邃,平静缓慢的语调,仿佛将云悠悠带到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