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王爷他总在装纯情(137)
未几,剧痛开始蔓延,潮水一般淹上他的神经,痛感很快席卷四肢,连喊声都发不出来。
视线逐渐模糊,眼前只有一片淡金色的苍穹,偶尔飘入几根杂草,在风里颤颤抖动着。
昏过去前,似是望见了一缕绯红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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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尘再睁开眼时,并不是在营帐里。
周遭仍然是古色古香的梁柱、幔帐。证明他也并没有死过去、并没有回到现实。
只是……这地方,他似乎从没有来过。
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此躺了多久。入眼是满目的金黄色。宋青尘尝试一般的张口,却难以发出什么声音。
“贺渊……”他口中下意识的喊到。只是声音极其轻微。
忽而听见一个窄细的嗓音,惊喜喊道:“王爷醒了!”
谁?这声音他一点也不熟悉。
不远处渐渐传来问安的声音,一个焦急的脚步声逐渐趋近。来人脚下很急,风风火火的,生怕来不及一样。
然而宋青尘眼睛酸涩,遍身剧痛,视线根本不清晰。只见一个瘦削身影闯入眼中,宋青尘随口喃喃道:
“贺渊……”
来人立时僵住,半晌没有开口。宋青尘从朦胧的轮廓分辨,他应该是站在床边,正看着自己。
“……你怎么不说话?”
来人仍然不答,只叫人搬了个圆凳过来,坐在了他的床边。又有瓷器相击的声音,很细很轻,仿佛是勺子与瓷碗在碰撞。
谁?
宋青尘用力挤了下眼睛,仍然视物不清。对方又一直不肯开口说话,不知为何要这样沉默。
“贺渊?”宋青尘在半梦半醒里仍然呼唤着,眼前是明黄的影子晃动,其余得再也看不清楚。可是没多久,来人便又摆手,招来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将自己眼睛上绑了一个丝带。
这回彻底失去光明。接着仿佛被人扶起,牵起周身的疼痛。这才发觉左臂似乎是断了,被固定在一个木棍状的东西上。
忽然一阵热意抵在唇上,宋青尘抿了一口,苦味立刻散入口腔,竟然是药汁……看来这人是要救自己。
不管他是谁,先活下来再说吧。
这人亲自一勺又一勺的,来喂自己吃药。动作轻柔,很有爱护之意。于是宋青尘极听话地把这药汁尽数喝下。不久,又有困意卷入脑中。
这地方燃着一种熏香,不知道是什么,有点熟悉,又好像陌生。从前在哪里闻过呢?宋青尘浑浑噩噩,一点也想不起来。只得靠着背后的软枕,缓慢喘息。
这是人是谁?
安静了没有多久,忽然又进来一人,急匆匆的禀告道:“……跪在……”
此人嗓音压得极低,声如蚊蚋。一顿话含糊的说完,宋青尘只听清“跪在”两字。
房中说话声彻底消失。方才喂自己汤药的人,又缓步走来。只安静坐在床边,不出一言。
又过不知多久,这人站起身,窸窸窣窣的整衫声音传来,仿佛是要走了。
“……等等。”宋青尘朝他虚力喊道。
果然这人停住手里的动作,仿佛等待自己接下来的话。
虽然不太确定,但这人,应该是……宋青尘确认一般,轻声唤道:
“哥哥。”
对方没有应声,仍然站在原处沉默。仿佛怕答应了之后,就会破坏房中安宁的气氛。
但这让宋青尘确认了,床边的人,正是皇帝。
“哥哥,”宋青尘此间只有一个念想,否则他不必活着,于是勉力说道:“……外头跪着的人,是不是贺渊?”
皇帝仍然回以沉默,但也没有出去。
“我想见他,哥……让我见见他。”宋青尘口中喃喃,“让我见他……”
皇帝并不开口答允。
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宋青尘只能听到自己带颤的喘息。
“你,你若不让我见他……休想再让我吃下任何药。”他虽然虚弱,口气却十分果决。
皇帝怔了一会儿,终是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然后缓步走了。
皇帝前脚刚走,他便听见“邦”的一声,房门仿佛被撞开,一个迅捷又踉跄的脚步声响起,直奔自己而来。
宋青尘心里不由一揪,奈何两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更遑论摘去眼上的绸带。他在黑暗中分辨着来人气息。
空气微动,宋青尘勉强抬头。下一刻风沙气息突然强势扑面,与房间里的熏香格格不入。来人已走到床边,双手颤抖着,替他取下眼前的绸带。
宋青尘努力睁开眼,想瞧清楚面前的人。奈何只有一个高挑的轮廓,其余仍然看不清楚。
忽然间,一只手抚上自己脸颊。这只手骨骼峥嵘,掌心温热,轻缓地摩挲着。
这触感十分熟悉,让人心中没有由来的安心。宋青尘不知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或许已经鬓发缭乱、憔悴苍白,似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