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王爷他总在装纯情(126)
余程闻声回头,神色犹未松懈。
想他自己也知道,以目前这种局势,贺渊实际上已经掌握了他的生死。只是有、或没有必要出手而已。
然而余程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退缩,他终是站直了身子,朝贺渊道:
“余某这条命不值一提。只愿总督,万事皆能三思后行。朝中波谲云诡,陛下亦有难言之苦。”
贺渊沉默片刻,瞧了一眼余程。沙盘已将他们腰部以下全部遮挡住。
宋青尘在他们身后站着,他不经意的低头,忽觉贺渊的左手,已暗中摸住了刀鞘。而余程在沙盘的台子旁边站着,与贺渊只隔了一个转角。
如果贺渊速度足够快,他的刀,应当能准确无误的楔入余程的身体里。
……
余程虽功夫傍身,可他现在,没有佩刀。
第72章 杀伐气十足的营地
余程仍在沙盘旁边站着,对贺渊的动作仿佛不觉,不知真的平静,还是故作平静。
宋青尘正站在沙盘后头,能清晰看到他们两人的动作。
油灯的火苗逐渐暗去,倏又明亮。沙盘上的模型,在灯光里拖出一片阴影。
余程的两手原是扶在沙盘的边缘,然而此刻,他竟将两手背到身后。人仍然直挺挺地站着,苍松一般瘦削硬劲。
他这个姿势,防御能力比方才更差,他真的不怕贺渊会动手杀他?
帐中安静可怖,他与贺渊,都只留给宋青尘一个背影。他们的背影,融入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定格出一幅诡谲的画面。
依稀记得贺渊讲过,留在大内“照看”皇帝的锦衣卫中,有几人表面是已经被宋瑜收买,实则誓死效忠皇帝。
然而宋瑜也不好打发,他命看押皇帝的锦衣卫,每隔一个时辰,就轮值换防。那么余程应是可以与宫中通信,只是非常艰难。
余程必然每日与他们保有联系,以交换情报,获知对方生死情况。
倘若他今夜死在营里,那么到了明天约定的时间,就无法与宫里的线人搭上。
余程基本等于代圣监察,他的死一旦暴露,贺渊这个“反贼”的名头,就再也拿不掉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吆喝,是换防的在喊口令,一时间脚步声杂乱起来。帐中任何细微的声响,都淹没在了士兵的脚步声与交谈声之中。
贺渊右手已暗中攥住了刀柄。哪怕他身上带伤,这一记猝不及防的冷刀,也足以让余程命丧黄泉。
“三队换防!”
“哈哈哈……睡觉去!”
“走了走了!天儿热得要命。”
帐外传来士兵的笑声,与靴子蹭在地上嚓嚓响声。
贺渊已将刀出鞘一寸。随着刀刃被徐徐拔出,桌下寒光微亮。
这千钧一发之际,宋青尘往前走了走,故意发出拖沓的脚步声,截停他的动作。
犹然记得刚才与贺渊对视的时候,贺渊的视线中,并未流露出明显的杀戮与野心。
可一旦余程身死,许多事,便再也无法回头。
“咳,”宋青尘拧眉干咳,打破了帐中的僵局,“夜已深了,西大营既然按兵不动,其余事宜,不如明早再议。”
无论如何,现在杀了余程,都莽撞了些。
宋青尘往前稍踱两步:“余程,皇兄困于囹圄,你近日里也有诸多事务操劳,不如早些休息吧。”
余程没有立即回头,只平静看向贺渊。正看着,突然一声轻笑。
他朝贺渊揖了一下,“多谢总督体谅。”
贺渊与他颔首,回以微笑,“余大人圣命在身,理该早些休息。”
宋青尘一路将余程送到了帐外。借着帐外跳动的篝火,才发觉余程鬓边有两道半干的汗痕。
宋青尘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就有些萧瑟凄凉之感。
“余程,”宋青尘叫住他,“借一步说话?”
余程略一躬身,便用眼神示意宋青尘,叫他往帐东的小路走。于是两人绕开帅帐,走至那处的马棚。
宋青尘望着拴在里头的马匹,停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你不该先怀疑他。”
余程听完,脸上却是理所应当的神情,似乎并不认可这句话。
宋青尘不自觉站在贺渊的立场,徐徐道:“他在北疆时,为朝廷出生入死,没有半句怨言。是你要他勤王,才将兵符盗出来还他。可你别忘了,朔北军的兵符本来就是他的。”
余程的只微微垂首听着,不出一言。
“朝廷当初为何收他的兵符,相信你也看得明白。可他自始至终,做错了何事?今日是你怀疑他在先,他即便不悦,也是正常。”
说到这里,余程终于有了回应。他轻声道:“王爷。你与总督的想法,与我无关。”
余程忽地躬身行礼:“还请王爷恕罪。我只是传达圣意。即便总督要杀我,我也要将圣意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