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文只祈求,现实中的白康城真的能够阻止得了江容做傻事,好能让这个世界延续下去。
但无论她怎样的心慌,天亮如期而至,她作为新娘,回到了顾家等着,哪怕两家现在就是一家,可是接她去婚礼现场的婚车,和婚车上她的新郎江容,都要先张扬地开着车,环市里一周,再来接她。
婚礼的场地还是定在孙关辰的泰康酒店,不过不是她和孙关辰订婚的那间宴会厅,而是整个酒店,今天都是她的婚礼场地。
顾小文穿着镶嵌数不清钻石的奢华婚纱,妆发美丽地坐在家里等着,一分一秒,心里都在煎熬。
终于,鞭炮声响起,婚车来了,她猛地站起来。
一个从来都不会迷茫无措的人,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只是焦急地还没等人叫门,就急忙冲出去,在人群中寻找江容的身影。
周围都是起哄声,说她这么积极,以后要被管得死死的。
她却在看到江容的那一刻,觉得被管也没有什么……
因为江容的病症,十分不能适应这样的场合,除了白康城之外,他也不让任何人触碰。
几次去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想要到处躲,兜里揣着镇定药物,是那种不至于昏睡,却能稳定情绪的。
他吃了一粒,却还是无法镇定,一路上过来,他几次濒临崩溃,都是白康城抓着他手臂强行压制住的。
而他现在满头汗水,衬衫都湿透了,发型也彻底乱了,幸好他长得很好,不至于因为这幅样子,就显得难看。
但是在众人簇拥的门口,起哄,而他要因为鞭炮声彻底崩溃的时候,他看到跑出来穿着婚纱的顾小文。
那一刻,他整个人突然间沉静了下来,他手脚依旧不协调,慌急得差点摔在半路上,踉跄着到了顾小文的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所有的喧嚣和恐惧,都被隔绝在了他们的拥抱和世界之外,江容忍不住哭出了声。
他们才分开不到两个小时而已,鞭炮声停了,所有人都在看着拥抱在院子中间的两个人,新婚的时候,按理说新娘哭一哭才对,可现在新郎哭得撕心裂肺,新娘正在安慰他。
在场的人都知道江容有病,但是到这一刻,他们才真切地意识到,他确确实实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哪怕是坚持完这一场为了照顾他缩减了无数步骤的婚礼。
“没事了,没有事……”顾小文说,“不怕的,我这不是在这里吗,你要跟我结婚的,你要坚持住啊。”
“你能坚持住吗,江容?”顾小文在他的耳边,问他。
江容哭到颤抖,眼泪鼻涕都擦在顾小文昂贵的婚纱肩头,但是顾小文只是温柔地笑着,眼里也泪光闪烁,却始终不允许自己掉下来。
江容在她的引导下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甚至因为抽气太急了,呛咳到眼泪再度飙出来。
所有人自发地退出院子外面,有些远远的,甚至跟着江容呼吸,在帮着他使劲儿平复。
白康城也站在外面,跟着深呼吸了两口气,他现在不上前,是因为他知道,比起他来说,顾小文更能让江容镇定下来。
林一楠也站在白康城的身边,远远地看着顾小文和江容,他们站在清晨的阳光下面,同频呼吸,视线相对只有彼此。
“我之前总感觉他们不合适,”林一楠有点感慨,侧头对白康城说,“但是现在看来,顾小文这样的人,只有你弟弟能配,你弟弟也只有她能包容。”
一个心眼筛子一样的混蛋,配一个除了她谁也不能接受的小傻子,可不是天生一对嘛。
白康城又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这一刻,谁也不会怀疑,站在院子里面的这对新人,是不相爱的。
爱和贫穷还有咳嗽一样,就算用手捂住,也会从眼睛,从耳朵,从指缝溢出来。
足足得有一个半小时,江容才总算平复下来,他做得很好,真的很好,他几次都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崩溃。
两个人一起坐车来到泰康酒店的时候,除了他们,几乎所有宾客都到了,而这场午后才开始的婚礼,特殊到所有人饿着肚子,都没有谁出声抱怨。
大厅之内许多人,台上主持人把所有需要新郎互动的环节,全部都删除,连离新人最近的音响,都没有开。
顾城带着汤颜丽来了,不过白东卓并没有来,只让人送来了一份礼物,是用一个礼盒装的。那里面是江容改姓之后的身份证件和户口,包括属于白家二公子的,已经签字之后的股权赠与。
白东卓始终不爱这个二儿子,也没有办法去爱一个被商业对手算计后和陌生女人生出来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