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洛萧萧一径深+番外(19)
“因为喜欢。”苏宛央并不以为意,只翩然笑道。
“好一个喜欢。”李掩赞道,从古至今,莫说女子又有几个男子能够做到这般?为了做喜欢的事,可以置他人诟病于不顾,李掩对苏宛央不自觉多了一分倾佩。
“那宛央姑娘今后如何打算?”女子总归有嫁作他人妇的那一天,不可能终生在这蒹葭楼之中。
只是李掩没有想到,苏宛央会答:“依然如故,在蒹葭楼中作曲抚琴。”
“但你总有年老色衰,容颜不再的这一天?”李掩知此问不妥,但还是说出了口。
苏宛央却也不恼,面纱之下,淡然一笑,眸若星辰,认真道:“那便退居幕后,开一个乐坊,做一名乐师,将毕生所学授予他人。”
“宛央,宛在水中央。央央,我可以唤你央央吗?”李掩不知怎的,忽然问道。
苏宛央并不介意外在繁文缛节,道:“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但凭李公子心意。”
“央央,若我能金榜题名,给你建造一家乐坊如何?”李掩又道。
“多谢李公子好意,愿李公子得偿所愿,金榜题名。”苏宛央未拒绝也未接受。
李掩却只当苏宛央应了,明眸皓齿,笑得像个孩童一般,又道:“央央,你且等我。”话音未落,便欣欣然下船离去了。
苏宛央看着李掩消失的身影,喃喃道:“静候佳音。”
三年匆匆而过。
李掩当真一举高中,荣归故里,江南为官,就在天下人以为他会迎娶世家小姐之时,他不顾世人眼光,在蒹葭楼前求娶苏宛央。而那苏宛央终是被李掩的一曲山无棱打动,答应嫁与李掩,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引得旁人艳羡。
只是,世俗毕竟是世俗,苏宛央的身份相对于此刻的李掩来说,到底还是低微,只能以妾的身份进入李府,而苏宛央以为,妻妾之称不过一个名头,便也不介意。
开始的一年,她与李掩生活得也是恣意,相敬如宾,虽嫁作他人妇,但苏宛央依然会在蒹葭楼中抚琴作曲,以艺传人。一开始,世人皆敬李掩为人开明,不落世俗,允诺苏宛央不限制她便不限制她,只是时间久了,难免会有质疑之声出现。
那日,李掩在一家酒楼,与其他为官者畅谈共饮,却听得:“这李大人是家里没有钱吗?怎的还让苏宛央在蒹葭楼卖艺?”
“就是说,他那宅子着实寒碜。”
“都说苏宛央高攀了,我看是那李掩从苏宛央身上捞了不少好处吧!”
“唉,他本出身寒门,却能一举高中,想是当年苏宛央为他花了不少钱!”
那几人还要再说,李掩再听不下去,勃然大怒,饮了酒,情绪颇为激动,再不顾往日风度对那几人破口大骂,被拉开了去,愤然离去。
回到家中,正见得苏宛央负琴而归,开口便道:
“现下已是何等时辰了?为何才姗姗而归?”此时辰其实与往常无异。
苏宛央见李掩情绪不对,便问生了何故。
谁知提及此,李掩更是来气了,吼道:“你能不能别再去蒹葭楼了?”苏宛央知李掩饮了酒,便不与他争辩,扶着他歇息去了,第二日确实也没再去蒹葭楼。
待李掩冷静之时,方才问起昨日的事,清醒的李掩也自知昨日不对,说了缘由,并婉声问道:“能不能别再去蒹葭楼了?”
苏宛央笑了笑,只劝他宽心,莫要被那旁人的言语左右,若是真的介意,那她在外便戴着面纱,不以面示人便罢。李掩见苏宛央此状,无法,便闷声同意了,只是他的心里并没有放下他人的言语。
又几日过去了,李掩在街头巡游,忽的有旁人在窃窃私语,有意无意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受不得这种审视,一把揪了那窃窃私语之人的衣服,让他把话挑明了说。
那人被吓了一跳,只道:“宛…宛央姑娘此下正与他人对奏,曲子惊为天人。”
李掩一听,将那人摔倒在地,直冲蒹葭楼而去,此时正是一曲落定,众人皆拍手叫好。苏宛央坐于楼阁中,一俊朗的男子在楼下接受他人的赞赏。
玉晞从阁楼出来,欲向楼下的男子说些什么,李掩却不顾旁人,讥笑着道:“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同乘一船,共赏一湖?”说罢,便不顾小厮阻拦,上阁楼中拉起苏宛央。
苏宛央见李掩此状,便解释道:“掩郎,你误会了。”
“我误会?是要等你们上船了,才不叫误会?”李掩不管不顾,粗暴地拉着苏宛央下楼。
“赵公子不过是求曲而来,况我自嫁你以后,便一概不与人同船,你真的误会了。”
“既然怕我误会,那便随我回去,别再来蒹葭楼了!”李掩此刻已丧失了理智,任苏宛央如何解释皆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