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现在的卫姜应该是意外的，可事实上，他的心里却没有太多意外的情绪，反而有种这样也很合适的感慨。

虽然他一直以为他家小白和红玉一样，至多和北慕城城主费特一样，是大家族出身、家族倾轧的牺牲品，但他家小白那么厉害，堪称无所不能，所以他不是牺牲品而是大佬，好像也很合理？

“大人，这位是……”因为是在路维安面前，那人试图让自己稳重点，问题不要那么多，可是他忍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一边偷偷打量卫姜，一边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路维安早就想好了答案：“小姜是我的救命恩人。”

对于这些忠诚于自己的下属来说，什么身份都比不上这个身份重要，而且……

“我和小姜聊过，我决定了，我准备回来。”

这话一出，车直接窜了出去，险些撞到了树上。

路维安虽然没有预料到这点，不过他反应飞快，第一时间就把手放在了卫姜头上，以免他撞到头。

因为路维安这一下的反应，卫姜完全没有撞到车顶，而是直接碰上了路维安的手。

路维安的手是成年人的手，并不算软，可那也是和其他人对比，并不是和车顶对比。

和车顶比，路维安的手可太软了，撞上去和撞到棉花也没有什么差别，尤其是对于痛觉并没有普通人敏锐的卫姜来说。

卫姜没有被突然窜出去的车吓到，反而被这柔软的触感搞得一懵。

自从在那片荒野上醒过来，他要么一个人孤零零的，要么处在一个照顾别人的角色上。

路维安救过他，救过好几次，小黄也经常“啾啾”喊着要保护他，可是保护和照顾，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尤其是在他接受自己有着一具仿生机器人的身体，也许确确实实是一个仿生机器人之后，他更没有想过有人会想着照顾他。

人吹了风会冷，人烤了火会热，人受了伤会疼，他也会，可那都不是真的，只是模拟出来的。他会冷、会热、会疼，但不会真的生病，对着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照顾的必要？

偏偏路维安非常自然地伸出了手，全然不觉自己多此一举。

他问卫姜撞疼了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笑骂了凯特一声：“你开车小心点。”

“我检讨、我检讨，我这不是太兴奋了嘛！”凯特岂止是兴奋，他简直恨不得把这件事昭告天下，“本来那一切就该是大人你的，你心软退步，可那些玩意也得值得你退步啊！当初如果不是你留下了信，不让我们做什么，我们早就把帝国闹得天翻地覆了。”

如果是以前的路维安，听到这话恐怕已经反驳对方了。

可是现在的他，低头看着虽然低眉敛目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散发出活着的气息的卫姜，又想到自己在北慕城看到的、伤痕累累的卫姜，平生第一次没有反驳他的话。

“是啊……他们不值得，”路维安低声说道，“我确实该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了。”

第46章 跳动的心。

因为路维安的承认, 本来就对卫姜印象很好的凯特对卫姜的好感度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问了两人的打算，得知他们准备一会去那片湖泊散步之后，干脆开着车带了他们过去。

卫姜没好意思让人给他当司机, 倒是凯特看出他的歉意，摆了摆手：“卫先生是大人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这世上只有被救的人客套，哪有恩人客套的道理？”

对方说得真诚, 卫姜也没有再拒绝。

他和路维安一起下了车，看着这个漂亮的湖泊，又看着站在一旁陪自己看漂亮湖泊的路维安，不自觉捂住了胸口。

他总觉得……这颗心脏似乎不太规律地跳动了起来，就像刚才在车里被路维安用手护着的时候一样。

“怎么了？不舒服？”路维安一直留意着他，看他捂住胸口, 顿时紧张起来。

卫姜摇了摇头, 有些好笑：“我怎么会不舒服？”

路维安的回答也非常理直气壮：“你为什么不能不舒服？要知道小黄都能伤春悲秋呢！”

虽然非常对不起小黄, 但卫姜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居然觉得挺有道理。

小黄都能伤春悲秋呢！他不舒服奇怪吗？不奇怪，非常合理！

于是本来还在纠结自己情绪是不是很奇怪的卫姜坦然接受了自己奇怪的状态，打算等回家之后再认真研究一下：“小白说得有道理。好啦, 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路维安虽然很想和他在这里待到日落, 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便遗憾地点了点头。

凯特看他们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没有再多劝，只是特地载着他们围绕这个湖泊转了一圈，又经过了一段落满了鲜花的路，才调转方向往自己的别墅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