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也不拦,只遥遥送上一面幻镜,“据我所知,你那师父很是偏袒你的师弟,你这般回去,就不怕身上这污名从头到尾都是她设的局?”
柳澈深听到这里,脚下微微一顿。
幻镜转眼之间到了柳澈深面前,也不管他拿不拿,里头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出现的是一个老者。
柳澈深微微敛眉,不知为什么会出现老先生?
可再仔细一看,老先生里面的虚影竟是师父。
再后头,她又成了那弹琵琶的女子,那个从头到尾亲近子谦,为了恒谦而死的女子。
柳澈深越发混乱,抓过眼前的幻镜,仔细端看。
魔主缓缓开口,“这法器能帮你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可不是我变的,你那师父确实厉害,这变化之术竟然毫无破绽,也难怪你被耍得团团转。”
柳澈深看着幻镜里的人,都有些站不住,原来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是她,难怪这般熟悉。
可倘若这是个局,那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玲珑阵里?
他不想承认,可却越发清晰想起她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有些事都是命,她说不必太过执着。
她说她替他算过命,她说他和鸳鸳是天定姻缘。
和老先生说的话如出一辙,轻而易举地对上。
为什么这么对他,是为了得到子谦吗?
可她明明说了,她也要忍,她不会做违背师徒伦常的事……
都是骗他的吗?
柳澈深越发握紧手中的幻镜,下一刻,手里的幻境“啪”地一声碎成了两半,刻进手里,冒出了血。
魔主见状越发沉重,“我很惋惜你这样的天赋,你师父也不过是把你当成一枚可用棋子,该抛的时候,转眼就丢了。”
柳澈深终是站不住,跪倒在地,肺腑闷疼到无法呼吸,满心绝望荒凉,却没有人看他一眼。
他眼里越发湿润,视线模糊一片,都看不清周围。
“仙门不要你,不如弃仙修魔,反正他仙门从来待你不仁,又何必做这君子?”
柳澈深看着手里的幻镜头,碎片割出的血,顺着指尖一一滴落下去。
他那样求她,她都不信,原来不是不信,是早就替他定好的路……
他慢慢闭上眼,一滴清泪滑落而下。
风呼啸而过,像是灭了生机,转眼遁入黑夜。
第49章 柳澈深番外
山间的雾气层层叠叠,初春的细雨微凉,雨丝渗透进空气里,飘散而下,朦朦胧胧如湖面升起的雾气。
柳澈深回了自己院子,整理闭关的包袱。
他打开柜子,拿了书籍和清心咒,可转眼又放下了。
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一旁放着的衣衫,翻开新的衣衫,拿出底下藏着的两件衣衫和丝帕,放进了包袱里。
旁的,也再没有需要带的。
柳澈深理好包袱,迈出门,外面的雨越发大。
他撑着油纸伞,一路往山上走去。
到了院子门口,他将伞收起,伞面上弥漫的雾珠,晶莹剔透,串联而下滴滴落在干燥的地面。
他将食盒放着一旁,进了屋里。
她又不知去哪里了。
书桌前还摆着笔墨,纸上的墨水没有干透。
窗户忽然被风吹开,那一张薄薄的纸,当即随风吹落在地。
柳澈深上前捡起那张纸,无意瞥见了上面的字。
‘恒谦,晚间回来看望你师妹一趟,她身子不舒服,需得你来哄她。’
他知道,不是师妹需要子谦,是师父想见他了……
子谦离开几日,师父就挂念在心,他离开几年,她从来不曾说过让自己回来。
柳澈深视线落在这张纸上,许久才收了回来,将纸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拿镇纸石压着。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屋里传来脚步声,柳澈深只能一跃而上,坐在了外头的房梁上。
他下意识地避开,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现下的情绪,让她发现了端倪。
才刚刚上去,就看见那抹白色身影。
她抱着一只仙鸽出来,走到桌前,将那字条绑在了仙鸽的腿上,可却没有马上放飞仙鸽。
而是站在窗旁若有所思,似乎在犹豫什么,下不了决定。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必是和子谦有关。
她或许怕这样叫他回来太过直白罢?
柳澈深自嘲一笑,看着她,心里不甘。
可再不甘又怎么样,她眼里也不会有他……
他这般想着,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转头看来。
他第一次不想躲,也难得任性地没有避开。
他想,她要是看见自己,会不会很惊讶,会不会短暂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可惜她没看见,只看了一眼趴在门口睡觉的坯畴,就收回了视线。
他有些失望,可又庆幸她没看见,否则只怕一眼就会知晓他的不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