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恶心的快吐了。我恶心方勇,恶心他妈,更恶心生我养我的妈。或许她从来没想过我也是个人,也会有自己的思想。”
君匀唏嘘不已:“哎……作孽。”
张婷冷静的说道:“知道方勇伤情之后,我妈当机立断让我离婚。她说我还年轻,方勇没有后了,跟着他没好日子过。于是她要了方家五十万,我和方勇办理了离婚手续。”
君匀缓声问道:“后来呢?为什么还是想不开?”
张婷道:“没出小月子,我妈又张罗着给我相亲,她相亲的第一原则就是对方要有钱。她看中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板,老板家里有儿有女,她说,我跟着他会衣食无忧。”
张婷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当我看到那个秃顶大肚子油腻腻的男人时,我妈满脸堆笑。我看着她的脸,只觉得可笑。我能理解她这些年被岁月摧残觉得有钱就是万能的想法,但是我从心眼里觉得我这一辈子毁了。不会再好了。
“就算我对自己说一万遍,我妈是为了我好,我还是控制不住的恨她。恨到想要杀了她,可我还是下不了手。我们两个必须死一个才能让生活归于平静,杀不了她,我就只能杀了我自己。
“自杀前的那个晚上,我想了很多。想到了爸爸给我做的小风车和蝈蝈笼,这些年搬家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那一刻,我突然就想爸爸了,我想爸爸一定不希望我这么痛苦。我想去找他了,想抱着他哭一场,再坐在他肩膀上玩一次风车。
“这辈子我没希望了,希望下辈子能有疼爱我的爹妈,能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又或者不投胎也没事,让我忘了这些烦恼,不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张婷面上露出了笑:“从楼上一跃而下的时候,我好开心。这是我在爸爸死了之后最开心的一刻,再也不会有人束缚着我了。”
君匀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你失算了。”张婷面上的笑容再一次凝结了:“是啊……我都已经死了,却没看到爸爸,也没看到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我就被这么一根绳子捆着,我妈走到哪里,我就飘到哪里。”
张婷痛不欲生的说道:“听着她对周围的人说着我的罪过,说着她有多么不容易,我有多狠心。真是……死了也不得清净。”
凤行舟低声问君匀:“什么情况?执念不是她生出来的?”
君匀应了一声:“嗯,还记得我们进门的时候门突然关了吗?”他从铜钱孔中看到了一些黑色的沙砾状的东西,难怪当时他没感觉到阴气,原来那东西不是张婷身上流露出来的!
君匀对凤行舟说道:“你可知道,活人也可以成魔?”凤行舟想了想:“很正常吧,修真界走火入魔的修士很多。”
君匀摇摇头:“不,我说的不是修士,而是普通人。普通人的执念也能大得可怕,虽说这种情况不多见。”他在卜算生涯中,也没遇到过几次,之前都是修士成魔,细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普通人疯魔。
扣住张婷将她和屠建兰捆在一起的执念不是张婷的,而是屠建兰的!屠建兰对女儿的爱……或者说是控制欲,让她突破了人体极限硬生生的拖住了张婷的神魂,将她强硬的滞留在人间。
明明是相依为命的母女,最终却成了比仇敌还要可怕的关系,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张婷认命的说道:“观主,鬼应该不会死了吧。我做鬼都没办法逃离我妈,这辈子是真没希望了,你别管我了,我妈她不会好了。”
房门外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哭声:“你个白眼狼!贱、货!婊、子养的、狗、日的!老娘白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这么对我!”
君匀头痛极了:“不是让她不要偷听吗?”
张婷哭笑不得:“偷听算什么,我家里十几个针孔摄像机你以为是摆设吗?”
君匀一口血卡喉咙口:“姑娘,这么重要的讯息,你为什么一开始没说?”
张婷叹了一声:“说来惭愧,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妈装在哪里。这些年我就生活在这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活的真的……生不如死啊。”
君匀头更痛了:“总觉得,我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凤行舟憋着笑:“这就是为了吃鸡付出的代价。”要不是馋鸡,君匀也不会接了这个烂摊子。
君匀揣着手站起来:“算了,定金都收了,这事总要解决。走,找老太太聊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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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做父母的门槛太低了,只要身体健康,什么人都可以做父母。我想‘为了你好’、‘如果不是你XXX,我XCXX’这种话,应该不止我一个人从小听到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