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星点点头。

“你刚刚都说你为了我这条小命，许久睡不好了，那定是很重要了。”

燕十四一愣，果然想起自己刚刚的话。

“你可真是想多了，救人不过是医者本分……”燕十四咬着牙，越听齐星这么说，就越是生气。

真是太惯着他了，现在居然不积极的认识自己的错误，还和他顶嘴！

齐星从阿银怀里落了地，然后牵着阿银道：“既然燕神医这般说，那齐星只有多谢燕神医的大恩大德了，不知燕神医觉着多少诊金合适？”

齐星这话就有些伤人了，燕十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齐星就松开阿银两步走到他眼前，低头就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小气鬼，我今晚便不在这里惹你生气了，我同阿银出去睡。明日我来寻你，若是你还觉得生气……”

齐星想了想，然后道：“恩，明日再说。”

说完，齐星起身想倒回去阿银身边，还没有迈开步子便被燕十四一把抓进了怀里。

“你现在是把我吃定了？”燕十四见他不慌不张的样子，想着只是自己一个人心头有火。

齐星低声笑着，侧头看了一眼从床板底下爬出来的末周望，然后道：“呐，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忘情水或许真的有很多的违和地方吧，我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将我的存在抹去。我不是威胁你们，更不是说什么气话。我这般喜欢你们，又怎舍得你们委屈。”

“你们这般优秀的男儿，若不是一心挂在了我身上，总会遇到更好的姻缘。”齐星不是傻子。

他知道，他们都只是为了他在忍耐。

他们谁也无法认同谁的存在。

他们的自尊心和独占欲，都会让他们感到痛苦。

如果他能撑到系统回来的时候，齐星……一定会让系统将他存在过的痕迹，彻底的抹除。

这是只有系统能做到的事情。

“有没有人说过，你总是这么的自私……”

“刚好夜无也来了，你们便一同听我说吧。”齐星用食指轻轻按在了十四的唇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无法很好的跟你们解释。但是齐星是我，齐天与却不是。因为我不属于这里，所以我很快，就要走了。”

齐星的话让在场的三人，还有刚刚从窗户飘入屋内的夜无，都无法理解。

齐星靠在燕十四的肩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扶着燕十四的肩缓缓起身：“我想过很多次，该不该告诉你们。然后觉得，只有你们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而我无法对你们坦诚，实在有些卑鄙。”

他缓缓的解开了衣襟，露出了腹部那一块紫黑色的伤口：“前些日子，你们该是发现我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自愈能力，体内的毒无法完全清除，伤口不停不停的扩大，溃烂。”

“若不是有十四，我大概已经死了。”齐星不忍去看。

不忍去看他们的表情，只是低着头，用他那沙哑无力的声音，一字一字的道出真相。

“可即便是有十四，我也没有几天好活了。走，那便是生离……不走……那就是死别。我连好好待你们，弥补你们的时间，都没有。我总是害怕，害怕我让你们难过。可事实上，不管我怎么做，你们总有人会难过。”

“所以，不如我们就选择忘记吧。我一个人，占着你们四个人的未来，我承受不起。我想要想做想不留遗憾，可是世界上没有两全的事情。所以，我们就选择忘记吧。你们也好，我也罢，就都忘了吧。”

这是骗人的。

因为，他们不一样。

齐星的记忆，是无法被消除的，系统的能力，也只是对于这个世界存在之物而有作用。

可是齐星在这一刻，是真的想站在和他平等的立场。

给他们一个机会。

让他们自己去选择。

齐星一直低着头，他不知道他在害怕看到什么。

总之他没有勇气去看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表情。

而他们也没有人开口，蜡烛被窗户吹进来的风动摇着，将他们的影子拉扯摇曳。

除了风吹动窗户的轻微声响，房间内的寂静，在齐星沉默之后，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大概对他的话很难理解吧。

突然告诉他们自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不管是谁肯定都会觉得很奇怪吧。

齐星隐约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鼓动。

明明最清醒的人是他，可是他还是会觉得紧张。

其实不管他们选择哪一边，齐星依旧会难过。这是一道不得善终的选择题。

“刚刚还说不会再放开我们，现在又叫我们忘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最先开口的，是离他最近的燕十四。

“我燕十四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治不好的病人！是生是死，是我说了算的，不必你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