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慨个屁!
秦锦夜气得不行了, 她堂而皇之地握住贺知砚的手,当日他可曾握住徐瑶月的手?
这个念头方罢, 当日扶她腰、碰她手、与她意外撞上等场景, 纷纷浮现在脑海中,顿时呼吸一窒。随即,他握紧拳头, 厉色望向妻子道:“你是妇人!岂可不遵妇道?”
他们能一样吗?他是男人,男人风流一向是美德。她是女子,此举便是犯了“淫”诫,当为世人所不容、唾弃!
韶音眼底寒光闪过,面上依然笑意盈盈,一点火气都没有,好声好气地道:“我不守妇道?那侯爷搁在心尖上的月儿呢?她与自己的姐夫苟合,莫非便是守妇道了?”
秦锦夜没想到她忽然转移话题,不禁顿了一下。
“啊!”只听她轻呼一声,似乎想到什么,一手掩着口,颇是惊讶地说道:“原来侯爷嘴上喜欢月儿,心里其实骂她‘淫妇’呢?那我倒要回府一趟,将此事告诉月儿。心仪之人呢,便是不能有丝毫隐瞒,互相坦白、有什么说什么,才更有利于两情相悦。”
她不与他争辩男女尊卑,这头猪心里没有这些。只将他说出口的话,一句句拍回他的脸上。
果然,听到她污蔑徐瑶月,秦锦夜气得直是头脑发昏:“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
韶音便住了口。
低头瞅他。
“月儿是无辜的!”秦锦夜冷静半分,沉声说道:“此事从头到尾,是我引诱她,与她没有干系!”
“这样啊。”韶音点点头,弯弯的眉毛轻轻蹙起,面上露出几丝疑惑,“那我也是被贺先生引诱的,岂不是说,我也是无辜的?可侯爷怎么却骂我不守妇道呢?”
说话时,她歪头看了贺知砚一眼,眼波盈盈,情意绵绵,声音软哝:“贺先生乃饱学之士,君子清风,一身傲骨。他容颜俊雅,才情出众,加之身体健全,处处都胜过侯爷百倍。我不过被他引诱了,难道不比月儿有眼光吗?”
一连串的夸奖,愣是让贺知砚红了耳尖。视线躲开去,不敢看她。
秦锦夜却是气得头顶冒烟了,尤其她那句“身体健全”,简直是拿刀往他心窝里捅!
他为何身体不健全?还不是她身边这奸夫!
“淫妇!你承认了!”他伸手指着她,脸色漆黑,气得浑身都发抖,“你不守妇道,我要休了你!”
韶音掩着口,“咯咯”地笑起来:“休了我?怎么不杀了我呢?侯爷这几年无所事事,胆子也变小了不成?从前侯爷可是几次三番要我性命呢,手都掐在我脖子上了!”
不等他说什么,她“啊”了一声,似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侯爷是担心娘娘那边吧?嗨,忘了告诉侯爷了,当初是我骗侯爷的,根本没有那回事,不过是侯爷的手都掐在我脖子上,我为了保命,生出急智,骗了侯爷一句而已。”
“竟没想到侯爷一直信到现在。”她面上笑意盈盈,轻轻拍了拍胸口,“也亏得侯爷信了,否则我这条性命,哪能留到现在?”
她愈是浅笑盈盈,秦锦夜愈是气得厉害!
“你!你!”他手指哆嗦着,指着她,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此刻血液逆流,脑中嗡嗡的,浑身血气激荡,眼前犹如天旋地转,一时间什么都思考不了。
只有那一句句气人的话,“我骗侯爷的”,“根本没有那回事”,“侯爷一直信到现在”,萦绕在耳边。轻飘飘的话,却犹如淬了毒的银针,透过肌肤往他血肉里扎去!
“嗯哼!”他喉间尝到了腥甜之气,却硬生生咽了下去,没让自己露出狼狈之态。
但他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眼神阴鸷,已经足够失态了。
韶音特意绕到他身后,看了看青砖,好悬地松了口气,说道:“还好,还好,我的地砖没有碎。”
将秦锦夜气得,一张俊脸都扭曲了!
他绷着脸,双手撑地,单脚站立。拐杖在刚刚摔倒时,失手甩出老远,他走不过去,于是高声喝道:“来人!”
远处的丫鬟得到韶音的示意,不再缠着秦锦夜的小厮,放他过去了。
小厮忙捡起拐杖,双手捧着,奉到秦锦夜身前。秦锦夜一把抓过,拄在地上,脸色难看地转身离去。
韶音没留他。
只是在他身后感慨:“可怜啊!只有一只脚,年纪尚轻,便拄了拐!日后年纪大了,可要怎么办呢?两手都拄拐吗?”
“哦,瞧我笨的,竟是想岔了。武安侯富贵荣华,坐得起轮椅,岂会让自己拄两根拐?”
“唔,倒也不必忧虑那么远。兴许他都活不到那一日呢?”
还没走远的秦锦夜听到了,脚下一个踉跄,气得背影都抖了抖,然后加快速度,笃笃笃,拄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