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灵惜才五十多岁,身体没病没痛,健健康康的,再好也没有了,根本不用人操心。她打这通电话,只是……
她只是不想再跟吴灵惜住一起了。她不是不孝顺,她只是想喘口气,哪怕只有一段时间也行。
心里堵着一口气,她又给韶音打电话。
挂断。
再打。
再挂断。
几次之后,她明白了这通电话不可能打通了,于是发短信过去:“姐,就当我求你了,行吗?”
这次倒是有回复了。看到新的消息提示,她忙打开看起来。结果,只看了一眼,她就变了脸,愤怒地扔了手机!
短信上写着:“你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熟悉吗?这分明是她说过的话!被她拿来打她的脸!沈琼几乎能听到脸被打肿的声音!
气愤难忍,她捏起拳头,咚咚捶着被子,一股火气烧得她心肺都有些痛了。
“琼琼,怎么了?”房门被敲响,传来吴灵惜关切的声音。
沈琼憋着一口气,强忍着,说道:“没什么,妈。”
“哦。”吴灵惜说道,“不早了,你快点睡吧。”
“我知道了,妈。”沈琼说,“你也早点睡。”
脚步声渐渐远了。
客厅的灯被关上。
主卧的房门打开又关上。
彻底寂静下来。
沈琼倒在床上,睁着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愤怒的情绪逐渐消退,黑暗中,人的伪装褪去,她脸上渐渐有了几分脆弱。
有晶亮的光芒在她眼底闪动,她吸了吸鼻子,抓过玩偶熊抱在怀里,用力抱紧。
妈妈不理解她。姐姐冷漠无情。
她忽然感到很无助,好像这世界虽然大,最亲近、最爱的人就在身边,但却仍然孤独无助。
孤独的情绪升至最浓,渐渐也褪去,又恢复了日常的烦躁。她闭着眼睛,但是一点睡意也没有,脑子里来回播放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烦心事。
妈妈天天催她谈朋友。她一回到家,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念念叨叨。
她每天工作很累,回到家真的不想再被摧残。她甚至故意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希望躲过这份念念叨叨。可是不论她多晚回来,吴灵惜总是在客厅里等着她,还给她留了饭。
有一次,吴灵惜等得太晚,在沙发上睡着了,有点着凉,生了好几天的病。从那之后,沈琼就不敢再加班太晚了,可是这样一来,就又面临催催催。
为什么她的忍让和包容,反而换来了生存空间的被剥削?
沈琼不明白,又好像有些明白。
她失眠了一整夜。
*
韶音不怎么关注这个妹妹,她连吴灵惜都不怎么关注。只要灰灰没提示她,她们凉凉了,或者遇到重大困难了,她都当她们不存在。
她想办法把生意铺开,赚更多的钱,造成更大的影响力。这一天,下班之后她回家,刚进了门,就听到于敏跟人争吵的声音。
走进去一看,于敏站在厨房里,一手拿着刀剁肉馅,一手拿着手机,在冲里面吼:“不认就不认!你们就当我死了吧!我也当你们都死了!”
说完,摁断电话。
抬起袖子,狠狠抹了抹泪。
韶音走过去:“他们又给你打电话?”
于敏虽然跑出来了,但是不能玩失踪,一点消息都不传回去,否则家里报警找她就麻烦了。
因此,在韶音这里待了几天,就往家里打了电话。
当然,她没有说自己在哪里,甚至还编出了“跑去H市”的谎话,让他们别找她,找也找不到。
李大力当时脱口道:“你没身份证,怎么跑去H市?”
“我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已经把身份证带上了!”于敏这样回答。
李大力这才发现,她的身份证不见了。
在于敏失踪三天后,他找到了于家,一直以为她回娘家了。在于家没找到她,他也没想到她会跑,只以为她躲别的地方了,比如她的两个姐妹家,向她们逼问她的下落。
这时他才知道,于敏居然跑了!
李大力不乐意,他花了二十万娶回来的老婆,居然跑了,怎么能行?于是跟于家闹。
于家就给于敏打电话,让她赶紧回去,否则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于敏原本就哭了,这会儿看到韶音回来,更是忍不住眼泪,眼泪落得很凶:“但凡他们为我好,有一点点为我好,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他们不知道,她回去会被打吗?
他们宁愿她回去被打!
“不认就不认!”她气恨地抹眼泪,“当初把我卖了二十万,早就没关系了,彻底没关系了!”
他们养大她,可没花二十万!
她不欠他们的!
韶音走过去,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