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配和路人甲(66)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奚慈碰到类似丝绒的触感,却感觉不到四周的边界。可能她像一只兔子,被塞在魔术师帽子的隔层里。
“阿慈,人心何止七十二变。如果让你做个选择,你喜欢糊涂的轻松,还是清醒的刺痛?”柔和的声音就在她身边。
“你喜欢偷听别人说话?”
“别人是别人,你是我的阿慈。”
奚慈的感觉无法形容。或许是杜心慈遗留的本能,她一点都不害怕李焕长,却忍不住提醒自己:李焕长绝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第四十九章
奚慈适应了诡异的情况,寄身在无人知道的黑暗里,沉默地跟着李焕长去某处。
他们从露宿在道旁的兵士身边经过,兵士们围着火堆闲聊,吃喝,哼唱,走动,响亮地撒尿,没有人察觉到无形的入侵。比篝火上空漂浮的烟雾更轻的丝绒面纱,似乎和冷冽的寒气一样稀薄透明。
“到了。”
李焕长停下,奚慈跟着停下,用缺乏经验的细小声音问:“到底是哪里?”
“你看看不就知道?”
一条缝隙出现在奚慈眼前,她小心地靠过去,从有限的视野里看到做梦般的景象。为何这样说,是联系被切断的缘故。
在被黑暗淹没的虚无感受下,突然出现的人和物,像摆放在舞台上的道具,熊熊的火光围绕着一辆房屋般的高车,纹丝不动的亲卫给这幕配景加上唯一的气质:森严。
阿三在里面。奚慈发现自己被带到渝西侯的铁辕车跟前时,首先冒出这个念头。
“我们过去。”李焕长亲密地说。
缝隙合上后,奚慈忍不住紧张,这样走进被亲卫和兵士重重包围的地方,真的不会发生意外吗?
紧张存在的时间很短,好奇和冒险引起奚慈的兴奋,她知道李焕长不会犯冒失的错误,所以大胆地听从他的安排。
十几名亲卫站在距离铁辕车约两丈远的地方,围成紧凑的圆形。覆盖奚慈和李焕长的暗黑在篝火和亲卫间流动,奚慈甚至能感觉到火焰的温度。难道这是隐身术?是她心中一直反复按捺的疑问。
再次停下的时候,奚慈听到糊涂不清的说话声,如果这时恰好有人注视他们所在的位置,也只会认为那片深色是铁辕车投下的影子。
李焕长从阴影里伸出手指,在铁辕车的墙板边抽下一根木榫,被堵在车里的声音立刻像被泉水洗涤过一样,变得清晰悦耳,“辰安,对手真是太狡猾了!事到如今,我必须把真相都告诉你。”
“真相?”霍南廷迟疑地问。
奚慈吃惊地睁大眼睛,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也开始明白李焕长带她来这里的原因。贺知华要向霍南廷说出真相,而她毫不知情。
放下霍南廷的一面不说,奚慈毫无疑问被贺知华丢进遗弃的位置。贺知华有些无耻的狡猾让奚慈产生无法抑制的厌恶感,因为霍南廷,她甚至有掀开伪装,挺身而出的冲动。
李焕长寒凉的手让奚慈翻滚的心情骤然一冷,他握着她的手,好像一块寒冰在奚慈掌中滋滋作响。
“辰安,也许你在日常中也有所发现,你‘二姐’和以前有许多不同。”贺知华显得富有耐心又语重心长。
霍南廷没回答,奚慈的脸开始滚滚发热。
“那辆车里的女人不是你二姐,她是李焕长派来杀我的人。”
她是骗子,傀儡替身。
长着尖刺的字和词像垒筑坟墓的石块,一层层加在奚慈身上,在某个喘息的瞬间,她惊讶自己怎么还能无动于衷?是因为霍南廷吧,他没有亲手在那堆坟砖上涂抹粘合的泥浆,没有回应贺知华的苦心,哪怕霍南廷只吐出一个表示悔恨和憎恶的发音,奚慈也会流下岩浆般毁灭的泪水,用自己搅动这片无形的黑暗,吞下以人皮包裹的废料。
汗水渗渗滴下,仿佛是李焕长的冰块手被融化了。
奚慈脑袋木木地被牵走,被送回毡帐覆盖的马车旁,忽然眼前一亮,白茶尖叫着从火堆另一头跳过来,生动活泼地在奚慈面前张牙舞爪,“阿慈,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我不敢跟别人说,我以为……”白茶小心地压低声音,“你丢下我自己去闳连了!”
“怎么会?”奚慈迟钝地张开嘴,还有被黑暗封闭的遗留症,“上车,我有话和你说。”
“侯爷真的这样告诉三公子?”白茶身体僵直地呆望着奚慈,表情被不能思议冲刷得干干净净。
“嗯,我们帮助贺知华变成了一笔处心积虑的交易,贺知华屈尊忍耐我们是因为李焕长用沈蝶的命作为威胁,对霍南廷隐瞒夫人的事是交易的一部分,贺知华不得不接受。而欧阳景完全是李焕长的安排,泄露内情的人自然是我,目的是对贺知华和霍南廷做到双重控制。你看,渝西侯把我说得多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