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户下面待久了，奚慈被风吹得发冷，霍南廷低声道：“二姐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奚慈摇摇头，就算坐在别的地方也要担心这件事，不如等着看看新奇。

似乎过了很久也没好久，不远的地方传来扑翅的声音，树梢间的叶子沙沙一响，有个什么东西停在哪儿。

奚慈和霍南廷提着心气，屏息看看对方，‘来了，没错吧？’两人眼里都是这个意思。又过了一会，一只体态秀长的尖嘴黑鸟飞到鸟笼子旁边，点着头慢慢走进去，慢吞吞地啄起鸟食。

奚慈把手放在霍南廷的膝盖上，紧张地轻轻一划。他果断地一抽细线，鸟笼门啪嗒合上了。受过训练的黑鸟没有惊慌，自在地待在里面吃食。

点起灯，奚慈和霍南廷端详着黑鸟，发现它是原来光亮的墨蓝色，两翅镶着白边。“我见过这种鸟。”霍南廷脸上露出探究的情绪。

奚慈忍着右腿麻痹的疼痛，急着问：“你在哪里见过？”

“在鱼山后面的百净寺里，主持大师养了一只同样的鸟，它叫蓝羽杰。”

鱼山是建京附近的地名吧……奚慈猜想，这个和尚会不会和李焕长有关系呢？奚慈想不下去了，因为她的腿痛得快要断了。

“阿三，好痛！”奚慈挂着两滴自己跑出来的眼泪，跌进霍南廷怀里。

☆、第二十七章

霍南廷抱着奚慈让她缓了缓。

奚慈靠在他肩上，咬牙啜气的哼哼声脆耳动听，霍南廷有点不习惯，也觉得好笑。出生将门的二姐是能够坚忍的女子，他没见过二姐示弱或抱怨。

奚慈才不会忍，痛就要叫，是补偿心理的需要。等心情变好后，才有力气谈忍耐。因为奚慈表现痛苦的样子太不克制，霍南廷担心是不是真的有伤，扶她坐下后单膝跪在旁边，准备检查那条‘奇疼无比’的腿。

奚慈眼泪汪汪地用手指着膝盖的外边：“阿三，是这里。”

大腿外侧七分处，霍南廷很有把握地托起她的脚踝，找到发痛的地方揉了揉。

一道酥麻从霍南廷手捏的经络里直蹿上奚慈的后背，奚慈觉得她掉进了热乎乎的泡泡浴缸里！哎，好幸福。暖暖，膨胀又痒痒的感觉像近海涌动的浮浪包围她的身体，奚慈忍不住抓紧椅座两边，怕自己会舒服得叫出来。

“好点了吗？”霍南廷抬起头看她。奚慈的眼圈红红，两块脸蛋更红，粉白透红，让霍南廷想起美味的‘牛乳生日蛋糕’。

“噢，好多了！”她乖乖把腿拿回来，再把浪头，泡泡从脑子里扫出去。

霍南廷握住手心，慢慢站起来，紧张消失后，他感觉到了迟来的暧昧滋味。在他和阿姐之间不知不觉出现的，浮浪涌动似的情感震住了霍南廷，这是第一次，他因为不能理解自己而觉得焦躁。如果他意念正直无暇，根本不该出现失礼的感受。这么一想，霍南廷惭愧地往后退了退。

笼子里的蓝鸟无聊地展开翅膀扇了扇，它简单的鸟脑里只有寻找食物的执着和回巢的本能，对笼子外面刚才还黏在一起，现在又分开老远的男女完全没有逻辑。今天晚上呢，也是有人把它送到附近，它才飞过来填饱肚子。

“二姐，它身上会不会带着消息？”霍南廷沉着地继续面对最重要的问题。

奚慈觉得没有。在证实已经和她建立联系之前，李焕长不会随便发出消息。因为确信这点，她放心地让霍南廷去检查。

霍南廷把蓝鸟放回笼子里，“只有鸟没有消息，是对方在等着我们发出确认？”

“应该是这样。”奚慈反应平淡，霍南廷却严肃地皱起眉头，“如果我们先发出消息……从内容或笔迹上，他们都可能找出作假的漏洞。”

奚慈也不知道，李焕长和杜心慈有没有事先约定联络的内容，只好先把球踢给贺知华，“这个嘛，看侯爷明天怎么说。”

蓝鸟被带到渝西侯面前，贺知华对奚慈的赏识又多了几分。他认为奚慈应该自己决定发出什么消息，如果她和白茶都没有把握，外人更提不上出谋划策。

奚慈从贺知华的语气中察觉到：他有一种奇怪的信心。

渝西侯似乎觉得奚慈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只是为了邀功才向他展示这些困难。贺知华可能认为：奚慈并没有真的忘记以前的事，她告诉他‘自己忘了一些事’只是一种计谋。作为朝廷官员，贺知华习惯用复杂揣摩人心，奚慈有些含糊不清的解释让他不得不小心对待。

为了防止外人的偷窥，鸟笼子被伪装成食盒提进提出。奚慈愁着脸坐下，白茶马上把鸟笼子从密封的盒子里取出来，端端正正地挂在后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