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楚令辞亲自入府，庭院内寂静无声，唯有那有些暖洋洋的日光照进亭内，很是光亮。

季清灵捧着茶水还未开口，楚令辞眉头紧皱先出声：“今日楚某入府是为取消婚约一事而来。”

这般直白毫不委婉的话语让季清灵有些未曾反应过来。

婚事本只是在商谈之处，就连婚书也只是拟好并未正式签字，取消其实并无什么麻烦。

“好。”季清灵放下茶盏，本欲询问发生什么，可最终也只是应下。

楚令辞神色严谨起身显然不欲久留低沉道：“都城才女，真是徒有虚名！”季清灵眉头微皱出声：“楚公子所言从何而来？”

“入府为婿又不是当家奴，楚某虽家世贫寒，可好歹也是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自然也知廉耻礼法，昨日季小姐派人竟来打听楚某，难道是觉得楚某别有居心？”楚令辞负手立于一旁。

“我派人去探望令尊身体如何，难道不妥？”季清灵不解的询问。

楚令辞侧身望着仍旧端坐的季清灵说：“那为何家仆竟还打听起旁的事情？”

旁的事情，便是那青梅一事。

原本只是为探查元川话里的虚实，所以才顺道让家仆去附近探探，甚至都未去那青梅家宅，谁曾想那青梅正在楚家照料楚父。

寻常未出闺阁的女子，这般亲自照料，以楚令辞的才识，不可能不明白其心意。

“听闻那姑娘与楚公子自幼相识，情分颇深，既楚公子心间坦荡，何必惧人打听？”季清灵眉间已然有些不悦。

这不悦，只是可惜那痴情错负的少女。

楚令辞面上难看的紧应：“这般管束，实乃妒妇所为。”谁曾想这楚令辞饱读诗书竟会有说出如此言行，那日招婿宴会出言驳斥众人时，季清灵还觉得此人乃品德高尚之君子。

可对女子言行，却犹如街头耍赖的泼皮之徒。

季清灵已然不悦与之交谈，招手唤来家仆出声，“来人备好礼箱连同婚书一并送至楚公子府邸。”如此轻视举动更是自视读书人的楚令辞恼羞成怒，眼眸眸中怒火更甚冷笑道：“季家大小姐好大的脾气！”

楚令辞挥袖转身便大步离开庭院，季清灵一声叹息消失于花草间。

待小满时节日渐转热，祖母身体日渐好转，平日里各家账簿的账目也都需要季清灵打，因此出府的次数并不多。

祖母对于取消与楚令辞婚约，并未太多意见，而是转而在季家宗族旁支寻找男子，想来这一想法祖母早已有之。

季清灵原本想顺势提元川一事，便也只得暂且压下。

时间辗转至端阳节，大清早季清灵出府，一顶轿子前往西北偏巷大牢。

官兵收了银钱便好放行，季清灵提着食盒入内，牢房内常年不见光亮，总是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父亲近来可身体安康？”

季父眼露欣慰的应：“好，为父在这一切都好。”

季清灵将刚蒸好的粽子以及饭菜放置一旁矮桌，“这粽子祖母也尝过，说是味道很好，父亲也尝尝。”

“清灵，这真是难为你了。”季父面带愧疚的说道，“近来府邸里可出过乱子？”“府邸里一切安好，祖母身体很好，父亲放宽心，切莫担忧。”季清灵端坐一旁应。

季父颔首应：“那就好。”

两父女并非善谈之人，季清灵倒着雄黄酒，添置饭菜，而季父则缓缓进食。

那躲在暗处的官兵看着直打瞌睡，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好一会便转身离开同几个官兵一并赌牌。

许久季父方才出声：“上回看了你的信，为父不愿你触碰朝堂肮脏事务，那贪污一案既然圣上已经判定，那一切就到此为止。”

季清灵停了停布筷的手，想起那回暗自将询问贪污一事的纸条递于父亲。

“嗯，清灵谨记父亲教诲。”

兴许父亲也是觉得累了，毕竟圣上如此寒心之举。

待季清灵从大牢里出来时，外头正是烈日炎炎的午时。

并未直接回季府，而是往一处药铺赶去，端阳节挂艾草驱邪，亦是沐药汤的时日。

家仆们搬着药草，季清灵则在清点账簿，这药铺是季清灵新铺设的店铺，对于其中盈利如何很是关切。

季清灵坐在阁楼，时而能听到楼下有人来抓药求医，整个药铺里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道，寻常人还真是不太习惯。

待整理妥当，季清灵出药铺便欲回府，轿子才刚行驶没多久，外头忽地传来声音：“今个热的紧，我以为你在府邸里歇息，没成想落了几回空。”

马蹄声哒哒地响起，季清灵伸手撩开帘子，便见一身常服的元川，“你寻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