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灵望着眼前坦率应话的人不禁一愣迟疑地说：“以元大人如今的俸禄买得起此物？”

马蹄声哒哒地响在耳侧，寒风轻晃了晃轿旁的吊坠，一侧花灯光亮而映女子面容格外通透白亮，元川微愣地应：“我当官也有几年了，这点家底还是有的。”

“你可别把我当成那些整日里盯着季家家产吃软饭的白眼狼，我现如今好歹也是吃着朝堂俸禄的正经官员。”元川理了理衣袍，“再则都城里日常有人将古时美公子潘安与我作比，季小姐难道从没听说过？”

没成想这人自夸起来，倒是非常的熟练。

季清灵抿唇压下笑意正声道：“小女子没见过美公子潘安，实在不好作判定。”

元川微愣唇角上扬问：“那不如将我同你先前说的良婿比较一番？”

那良婿指不过是季清灵一时情急之话，没成想他却当了真。

许是未曾得到应话，元川有些忐忑不安，出声打破僵局道：“其实我也就随便问问而已，你可别真说出狠心话来。”

季清灵缓过神来应：“那公子品性极好，样貌虽比不得元大人，不过也是端正。”

停话间，轿子已至季府门前，元川有些焦急地出声询问：“你说的那公子能否让我也瞧瞧真容？”

轿子缓缓停了下来，季清灵有些摸不准这人的心思。

“元大人……”这话真是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元川被季清灵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弄的有些焦急。

季清灵指间摸索这花灯问：“那公子是个寻常寒士，元大人看他做什么？”

“我就瞧瞧他哪里比我好。”元川握紧着缰绳，“算了，你不说我也能自个知道那人是谁。”

“元大人可别再弄乱子了。”季清灵真是怕了他，上回招婿闹得满城风雨。

元川有些低落应：“好，现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

谈话莫名其妙的中断，待那马匹消失于灯火之间，一侧的仆人轻声唤：“小姐？”

季清灵收回视线，轻叹了声。

都城二月春寒料峭，午间季清灵从账房里出来难得瞥见暖阳，不知何时枝头已然冒出细密的嫩芽。

满园春意渐浓，便又快到桃花盛开的季节。

自从上元节过后，元川再无任何消息，起初季清灵还担心会无辜危及楚令辞。

可这般过了数日也不见有什么事，便也就没再多虑。

那朝堂连发数道圣旨抓捕朝堂官员，满都城里各家各户都受牵连。

季清灵出府核查账簿，正于店铺阁楼里召集各家掌柜商谈事务，不想外头乱成一团。

小厮从楼下跑了上来唤：“小姐，老爷被官兵抓了！”

一众掌柜顿时低头交错议论，季清灵合上手中账簿说道：“备轿回府。”

“是。”

本以为平原之乱被定，便不会再有前世之乱。

圣上本是要治贪污腐败，可手中无权，贪官借此搅乱浑水，竟欲图铲除异己。

季清灵自阁楼下来入轿，途中便听闻妇人哭喊之声，指间拨弄开帘子，竟有府邸被官员抄家，妇孺幼儿一并被抓捕。

往日里热闹繁华的都城街道皆有重兵把手。

这是要谋朝篡位？

前世也只不过抓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官职人员，父亲一生清正廉洁，入狱还是因被陷害，后来是借联姻，求助赵王一党方才得以判定冤情。

兜兜转转的竟又绕回道原处。

整个季府里仆人婢女们议论纷纷，季清灵从外头回来时，祖母正在训斥家仆。

若是官员判罪，那府中的家仆也都是要跟着一并处置，人心惶惶也是常态。

“今个起，各园子里的婢女仆人未得我允许，不得私自出府，更不许胡乱嚼舌根，违者罚五十杖。”祖母神情严肃的吩咐着府中事宜。

各家仆婢女候在亭院里全然不敢出声，季清灵从长廊走至这方。

祖母手里拄着拐杖眉头紧锁，待仆人们散去，方才看了眼季清灵，“这会朝堂局势不明，你父亲自早朝结束便未归府，派去的仆人慌慌张张地汇报是直接被圣上下旨压进了大牢。”

季清灵侧身立于一旁问：“圣上前些时日还嘉奖父亲，今日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园内婢女们悄然退下，祖母叹了声：“这事各家还未有说法，就怕你父亲性直惹恼了圣上，朝堂上的事，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对于我们而言那都是要掉脑袋的。”

“你父亲绝不可能贪污，就怕被有心人陷害，眼下整个季家根本就没有能帮得上忙，府邸里绝对不能出差错。”

季清灵颔首领依，若是府邸里出了岔子，那官府一查，更是危矣。

先前还觉得春日里渐暖，可这会一身冷汗让季清灵不由得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