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一处投影挡在身前，没了日光顿时便凉了起来，季清灵不解的睁开眼。

一角大红衣袍跃入眼帘，身形笔直的人手里握着折扇，浓眉微展如墨眼眸里散开些许笑意，那身后的暖阳都有些不及。

“元大人，私闯他人宅院可是要被家仆乱棍给赶出去的。”季清灵收敛诧异心神出声。

“季小姐，元某这可是光明正大被令尊请进来的。”

元川稍稍错开身让薄弱日光重新照在半坐起来的女子，鹅黄裙裳衬的女子更是娇弱几分，微俯身低声道：“我原先还担心你受外面流言蜚语的干扰，现下瞧着，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突然靠近过来的距离，让季清灵一愣，面容微红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元大人请自重。”季清灵向后躲着，手里捧着的书正好滑落在窝成一团的雪儿脑袋上，引来一声哀怨叫唤。

雪儿脑袋上顶着书，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无辜。

那方直站的元川，清了清嗓子稍稍拉开些距离，负手侧身立于一旁转而说道：“这园子里的梧桐树应当是有些年头。”

满庭院内的梧桐树犹如参天大树，树叶虽近枯黄，可眼下还尚且有不少悬挂在树梢，日光照耀下显得金灿灿地一片，尤为壮观。

季清灵手里环住雪儿坐于一侧应道：“这些树大约同我的年岁相近。”

当初母亲有了身孕，父亲大悦便让特意择一处园林用以作居处，其间陈设便都是按母亲的喜好。

元川侧头看向那端坐的女子，手中微紧的握着折扇低声说：“季小姐今日好似心情还不错。”

“这是从哪里看出来？”季清灵未曾同那明亮眼眸对视，便头望向不远处的池水。

“往日里这会，元某应当早就被季小姐派人赶出去了。”

季清灵探头望着那一脸正经感叹的人，便知他是在笑方才的话，无奈地应：“既然父亲请元大人入府，那便是客，哪有主人赶客的道理？”

那手中折扇轻展开，元川挑眉叹息了声：“元某还以为季小姐回心转意了”

“小女子的心自然是在小女子这，怎会回元大人那呢？”

“可元某的心却一直落在季小姐这了。”

自己的心丢了，哪有追着讨要别人的心？

季清灵欲回话，可瞥至备茶的婢女走近，便又只得压下话语。

婢女将茶水放置一旁，而后悄然退下，元川自是不客气的坐下。

雪儿缩成一团窝在季清灵怀里，似是胆怯的不敢去看那一旁的人。

“这小家伙倒是会占便宜。”元川喝着茶水余光瞥见那晃悠的小尾巴，“季小姐不好奇元某今日入府所为何事？”

季清灵一手握着书思量过后应：“大抵是与朝堂的政务有关。”

元川点头道：“令尊早前乃翰林学士，学识渊博且恪尽职守，现如今圣上提拔升迁至大理寺卿，花费半年时日彻查治水工程贪污一案，而那紫苑阁黄金其中也有若干牵连，前些时日才将大批涉案官员以奏折递至圣上。”

“可圣上数日未曾有任何行动，令尊便寻元某一同协商。”

现如今的王朝权臣当道，圣上想来是有心无力，季清灵大抵也能猜测那份名单里的官员恐怕不是那般容易判刑处置。

王朝以法律维持朝纲，可朝堂贪污腐败足有数百年之久，满朝文武百官恐怕没有几人能摘的干净。

法不责众，这是圣上所忌，而百官却更肆无忌惮。

季清灵眉头微皱地出声：“此事恐难成。”

前世倒是听得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并未闹得这般大，最后问斩的官员也不过是替罪羔羊。

“难自然是难，不过成与不成，眼下尚且未有定数，不作过多评论。”元川扇了扇折扇，神情轻松自在，好似一点也不担心。

“那元大人觉得圣上会如何处置？”

元川侧头看向季清灵，那剑眉轻挑应：“圣上的心思元某这小小臣子可说不准。”

季清灵微愣，这人实在是有些不靠谱，父亲怎会与他协商呢？

微风穿过这方庭院，引的树叶沙沙地作响，不少的枯黄树叶飘落下来。

身后垂落的发微微扬起，季清灵伸手按下乱窜的细发，忽地想到他有些不对劲，抬眸探向那红色衣袍的人。

元川他不应当如此泄气才对。

前世既然能成王朝第一权臣，现如今怎么这般颓靡不振？

亦或者这人有旁的心思，只是遮掩着未成表露罢了。

许是季清灵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元川侧头迎上那清澈明眸，唇角上扬地出声：“元某长的可还令季小姐满意？”

额……

季清灵簌的移开视线，薄唇微抿紧了些，指尖轻挽起脸庞被风吹得散乱的发丝，见那人眼眸里未曾收敛的笑意，许久才低低地说：“元大人自是长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