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手里捧着茶水，面色颇为平静的应：“那些公子们招婿便是招婿，既然被衙门所罚，你差几个仆人赶出去不就行了。”

季姑妈眼眸微转，伸手搭在祖母手臂说：“可那些公子们到处乱说，实在难听的很，我家那位又好面子，我便想支些银子来堵住他们，可近来手中银两紧张，不知母亲可否让清灵支些银子解急？”

那隔着墙的季清灵，微停住身影，心想这从季姑妈这支出去的银子，可从来就没有收回来过。

“银子，你要多少？”祖母抿了口茶水。

“不多，就八百两。”季姑妈面露笑意，伸手揉捏祖母手臂。

祖母却忽地收回手，满头银发被梳理的很是整齐，纵使眼角已然满是皱纹，可精神仍旧是极好的。

这动作突兀的很，季姑妈有些不解的出声问：“母亲，这是怎么了？”

“许是起的太早，现下有些困了。”祖母将茶水放至一旁，老仆随即伸手搀扶欲起身的祖母。

季姑妈忙起身唤：“母亲，那银子一事？”

祖母佝有些许灰白眼眸看向一侧的人出声：“我现下老了，耳朵听不见，眼也看不清了。”

“哪里的话，母亲近来精神的很。”

“你身为清灵姑妈，因为她筹备招婿一时才惹了这麻烦，我才同意拿银子，可一开口便是八百两，难道不是欺负我老了？”

季姑妈眼露怯意，忙否让道：“女儿怎敢欺负母亲，只是那群穷书生非要这银子，我……”

祖母一手拄着拐杖说：“那他们要黄金万两，难道你也给？”

“这……”季姑妈言语迟缓，便没再出声。

“你且去账房取两百两，再多我也做不了主，你只能去向清灵要了。”

季姑妈脸颊羞恼的红一阵白一阵，手里拧着帕巾唤：“母亲，宏儿和聪儿科考在即，这般言论难听的很，只怕将来会影响他们的仕途。”

祖母重重叩响手中的拐杖怒道：“你宏儿和聪儿重要，季府和清灵的名声就不重要？”

“此事闹得满都城里人人看季府笑话，你待字闺中的侄女被人如此议论，将来如何谈婚配一事？”

“我本也是想为清灵招一门佳婿，可谁想清灵竟一个也没看中，说来这群人来闹事，其中很大缘由就是因清灵太过冷落他们，所以才招来这等子破事。”季姑妈暗自推脱道。

“你倒是先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祖母鼻间不满的哼了声，“也不看看你招来的人都是些什么德行！”

季姑妈低着头没敢出声，可眼眸里却是越发不满低低地应：“母亲疼爱孙女自是好的，可富贵公子哥怎会自愿当上门女婿，这些公子哥虽家世不好，可到底也是有些才华，其中好些还是此次科举落选的考生，现如今虽没有官职，可日后说不定能考个好名次呢，到时清灵也是享福的。”

祖母侧身立在一旁思量了会方才地应：“这些人德行不配，日后就算入朝为官也难托付，招婿一事便不必你来，我这老婆子自有安排。”

“是。”季姑妈稍稍抬起身，可仍旧未敢再提银子，只是转而想起那日庭院内清灵同那元大人私会一事，心想此事想来母亲定然也是不知情。

这元大人乃朝中新贵，入赘自是不可能，可若是能娶了清灵，那这季府偌大的家产总是需要人来管的。

季姑妈心思飞快变化，便提声说：“招婿一事，说来我也在外边听到话语清灵的一些风声，听闻尽是与那……”

那立于墙旁的季清灵眉头略皱，便抬手示意，一旁的婢女发出声唤：“小姐来了。”

“祖母安好。”季清灵一身青色裙裳跨入园林，一手里还提着食盒。

先前季姑妈嘴里的话，便也只得暂且停了下来，眼眸明显闪过不满。

祖母面色缓和的将手搭在季清灵手臂上应：“难为你每日都备着羹汤来，不像你姑妈总是来叨扰我这老人家的清净。”

季清灵打开食盒应：“只是些寻常羹汤，姑妈挂念祖母身体，近来时常陪伴自也是极好的。”

一旁的季姑妈面色难堪的极，可这下银子还没拿到手，自然也是不甘心离开。

“这莲子是新摘的，炖的羹汤很是清香，莲子亦炖的极软糯，祖母尝尝。”季清灵盛了小碗汤递至祖母手旁。

祖母尝了小口应道：“入口即化，很好。”

季清灵见那停在身旁的季姑妈低声道：“姑妈这般早来，可曾用过膳？”

“先前吃过了。”季姑妈坐在一侧，指间有些焦急的拧着帕巾，可那方祖母却一直不曾提及银两一事，实在是让人心急得很。

各人有各的心思，三人俱未开口，这方园林里突然安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