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雀(85)
乐怡和乐之两人说着就要上前去取围棋,这时,沈微月余光瞥见挽霞出现在门口,她又对两个小宫女道:“今日天已经黑了,摸着黑怕是洗不干净,你们先去吃饭吧,明日再拿去洗。”
沈微月一向对下人十分和善,两人闻言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道了谢相携离去。
挽霞进屋对朝云道:“朝云,我肚子还不饿,你先去吃饭吧,这里有我伺候着就好。”
两人在一处多年,一向很有默契,朝云当下也不多说,冲挽霞点点头便向沈微月告退离开。
待人一走,沈微月小声问道:“可都办妥了?”
“妥了。”挽霞走近,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白色瓷瓶递还给沈微月。
这东西她可不能留着,否则不好处理。
沈微月抬手接过瓷瓶,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下一刻,朝霞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沈微月猛地攥着瓷瓶缩回了手,小心地隐藏在阔袖之中。
“怎么又回来了?”她故作镇定地问道。
挽霞吓得全身紧绷,不自然地僵在原地,没敢看朝云。
朝云笑了笑道:“奉仪,奴婢不小心把手帕落下了,回来取呢。”
她说着,走到里头柱子边捡起一方雪白的手帕,又道:“奴婢先过去了。”
“去吧。”沈微月点点头。
等人走了一会儿,沈微月才道:“她没看到,别担心。”
挽霞松了口气,朝云那反应,看起来确实当是没瞧见的。
宫人们用饭的地方分里外两个房间,外面是普通宫人的,里面则是专门留给大宫女的。
朝云一个人默默吃着饭,没过多久,却见挽霞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奉仪身边岂不是没了人伺候?”朝云问道。
挽霞笑了笑:“奉仪恩准我过来的,说这会子她也没什么事要我做的。”
“是吗?”朝云犹疑。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房门口一晃眼看见的画面,挽霞将一个白色的小玩意儿递给了奉仪,然后奉仪飞快地把东西藏了起来。
朝云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日奉仪忽然说把挽霞擢升回来时她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现在愈发觉得奇怪了,总觉得奉仪和挽霞之间有什么事瞒着她。
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朝云迅速刨了几口饭,搁下碗道:“你慢慢吃,我先去奉仪跟前伺候着。”
她一起身,眼前的画面忽然变得有些模糊,脑子一阵发懵,她轻轻甩了甩头,心道难不成是起得太急了?
在原地缓了缓才重新迈步出去,朝云却发现自己身体的体力在迅速流逝,脑子也越来越混沌,刚走了几步眼前就彻底黑了,径直软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挽霞上前去摸了摸她鼻息,确认她只是昏过去了才放下心来,她想了想,又坐回去继续吃饭,过了一会儿,她也昏倒在了桌上。
挽霞去了许久都没回来,沈微月过去侧殿查看了一番,确定倚竹轩里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昏迷。
她去朝云房里拿了一件衣裳换上,把头发梳成宫女的样式,待会儿路上要是遇见人可以假装是宫女。
接着又回屋去取出准备好的东西,用防水的油布把东西都包起来,扎得严严实实。
等到滴漏显示时间过了丑时,沈微月才悄悄摸出了倚竹轩。
这个时间正是所有人睡眠最深沉的时候,整个东宫只有夏日的蝉鸣虫嚣,再无其他声响。
今夜天清气朗,一弯明月高挂在深蓝色的绸缎中,光辉熠熠,虽然不是特别明亮,但是不提灯笼也足以让人看清前路。
沈微月抱着包袱匆匆往宫河去,一路上半个人影也没遇到。
走了一阵,走出东宫妃嫔居住的区域,到了有侍卫巡逻的地界。
好在不怎么有人到宫河边上来,她佝偻着身子轻手轻脚地沿着宫河走,没有引起侍卫的注意。
一路甚是胆战心惊地到了宫河的出口,面前是一堵红色高墙,宫河从底下悄无声息地淌过。
她脱下鞋子收进油布包里,接着脱掉外袍塞进一旁的花丛中,只着单衣下水。
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哗啦声,忽然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你听见没有?”
另一个侍卫道:“哪有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
“我真的听到了,过去看看。”
沈微月吓了一跳,赶紧深吸了一口气,鼓着脸颊沉入水里,一动不动。
皎皎月光洒落在河面,仿若揉碎了一池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