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雀(14)
谢昭看着她逃亡似的背影,不禁愈发觉得怒气难消,冷冷地低声道:“竟是这般不愿,当孤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守在门口的朝云和挽霞听见初时那声惊呼便已焦急不已,忽又见沈微月竟胆大包天地披着谢昭的外袍冲了出来,一时竟忘了拦下她,等反应过来时沈微月已然跑远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朝云不可置信地和挽霞面面相觑。
后者忙走到浴室门口,问道:“殿下,您还好吗?”
浴室内传来谢昭不悦的声音:“无事。”
“可要奴婢们进来服侍?”挽霞又问。
“不必。”
挽霞难掩失望地退了下来,对朝云道:“那丫头到底做了什么,竟惹得殿下生气。”
朝云道:“你在此地守着,我过去看看微月。”
说罢便往微月的房间去了。
到了门口见她房门紧闭,内里也没点灯,便拍了拍门问发生了何事。
将太子的外袍扔在地上,沈微月穿着湿衣背靠着门,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听到朝云的声音却并未开门,只隔着门道:“朝云姐姐,无事。”
朝云又道:“殿下似乎生气了。”
“是我手脚笨,没伺候好殿下。”
朝云闻言,心想她虽惹怒殿下,却并未见殿下出言罚她,想必不是什么大事,又道:“殿下不让我们进去服侍,还是你去吧。”
“是殿下让我出来的,我哪敢再去?” 沈微月顿了顿,又道:“我惹得殿下生气,待会儿是万不敢近前伺候的,今晚就劳烦二位姐姐了。”
自从沈微月来了彰德殿,谢昭总是让她伺候。
“你若不去,殿下怒起来怎么办?”
“我若去了殿下定是更气,我不过去,殿下要罚我便罚吧,我也认了。”
朝云也不好再说什么,默了一瞬,只道:“那好,我就先过去伺候了。”
“辛苦了。”
听着朝云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沈微月缓缓滑坐在地上。
想起方才的一幕幕,想起谢昭的那些话,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看不到出路。
只怕他一开始便存了那心思,才调她到近前。
可她从前听闻太子素来不近女色,虽已及冠两年有余,但东宫只有太子妃和两位侧妃,且都是出于政治目的的联姻。
又闻三位佳人都是倾城国色,却是夜夜独守空房,难见太子一面。
沈微月来了彰德殿几日,见谢昭总是早出晚归,忙于政事,一次都没去过后院,确如传闻一般无二,便当那些闻说都是真的,为此还暗骂自己脸厚、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谁知今夜竟是这般情形。
以后该怎么办?
沈微月想着,只盼他自持太子的尊贵身份,被自己一个宫女拒绝之后不再自折颜面,最好今晚就把她贬回原籍才好。
那厢谢昭出来,全然没提此事,朝云和挽霞便不敢多问,谁也不知二人在里间发生了什么。
只是伺候谢昭就寝时,他见沈微月却没有出现,便问了一句。
朝云只得胆寒地解释道:“她说惹恼了殿下,怕殿下看见她生气,不敢近前来。”
谢昭闻言,冷笑了一声:“她倒是会躲懒。”
“可要奴婢去唤她?”
“不必了,孤不想看见她。”
不想看见她那避他如蛇蝎的脸。
思及此处,谢昭有些心烦地摒退了朝云和挽霞,自行入了榻休息。
☆、强娶?
翌日一早,沈微月知道自己不能再躲,只得硬着头皮前去伺候。
这次谢昭没让她上前,她便在一旁看着,垂着脑袋,也不敢看他。
只是时不时感觉有一道狼一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一早上,谢昭都没跟她说过一个字,板着一张脸,叫彰德殿上下的所有活物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等到这活阎王终于入宫上朝去了,沈微月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
心里想着,看他这样子,兴许是放过她了也不一定。
又想,呸呸呸!flag不能随便立,再等几日看看吧。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flag已然立了起来。
更没想到的是,它倒得这般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当日下午,她便收到了太子懿旨。
“太子懿旨,彰德殿宫女沈微月,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着封为太子奉仪,赐居倚竹轩。”
奉仪,是东宫份位最低的妾,甚至无需皇帝下旨,太子便可自行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