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雀(102)
喊杀声震得百姓的窗棂似乎都在颤抖。
一名南衙禁军冲出战场,纵马玄武街,直奔皇宫。
宣政殿内,那名禁军跪在殿中,高声道:“启禀殿下,金吾卫、宣威卫叛变,开城门放叛军入城,赵大统领率禁军抵抗,派门末将进宫通秉殿下!”
宣政殿内几名大臣闻言均是脸色一变,忧心忡忡地议论起来。
“怎么会这样?”
“金吾卫和宣威卫也是献王的人?”
谢昭面容沉肃地扫了大殿一眼,几人立即噤声。
“献王有多少兵马?”谢昭问。
“初步估计至少有十万。”那名禁军答道。
“禁军伤亡如何了?”
“已经过千。”
南衙禁军除去叛军及被皇帝南下时带走的部分兵力以外,剩余一万五千兵马,北衙禁军值守宫城,大约八千人马,所以长安城内剩余兵力只有两万余人。
若是城门不破还有机会抵抗,现在献王已经带人攻入城内,两万三千兵马决计挡不住他十万大军。
谢昭只稍作沉思便道:“传孤的命令,让赵鸿率兵退守宫城。”
右相杜原信道:“殿下,退守宫城恐怕坚守不了多久。”
谢昭道:“放心,谢昀想要的是皇位,他不会轻易毁了这座皇宫。”
“这……”杜原信仍有些犹豫,毕竟把希望寄托于谢昀,想来不是那么稳妥的事。
一旁的宋斯乔道:“杜大人,宫城有三道城门,献王攻破第一重便会进入瓮城,成为瓮中之鳖,再想攻破第二重难度比第一重大得多,即使有十万兵马,要连续攻破三道门也并非易事,依下官之见,守上五日应当不成问题。”
谢昭闻言略一点头:“宋卿所言不错。”
且谢昀很清楚这三道宫门形成的两座瓮城的威力,定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进入。
为了保存实力,谢昀也有可能会采取兵不血刃的方法,选择将他们困死在宫城内。
“快去传话。”谢昭道。
命令晚到一步,禁卫军就会多死一批人。
“末将领旨!”那名禁卫军立即起身飞快地向宫门处奔去。
谢昭起身,边往外走边道:“来人,速传陈元忠布兵承天门!”
陈元忠乃是北衙禁军大统领。
“是!”侍卫领命而去。
整个皇宫一片肃杀,宫人们脸上满是仓惶,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祈求皇天保佑。
一众文臣被留在宣政殿等候,老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也有人焦急地来回踱步。
宋斯乔站在门口,望着宫门的方向,右手下意识地抚上腰间那方绢帕。
不知道微月怎么样了。
他满心忧虑,却出不了宫,只能在此遥望她所在的方向,默默祈祷她平安。
五日,最多只需五日他就能出去。
微月,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
青色长空,太阳隐没于云层之后。
承天门外,距离城楼数十丈处,恰好在箭矢射程之外,十万大军严阵以待。
从城楼往下看去,只看见密密麻麻罗列着的人头,沿着五十丈宽的玄武大街向南延伸,看不到尽头。
这是曾经属于谢昭外祖父镇北王的镇北军,后来落到了舒家手里,成了谢昀的臂助。
整个城楼上站满了蓄势待发的禁卫军。
谢昭穿着一身铠甲笔直挺立,黑色大麾在烈烈冷风中翻卷。
他浑身冷意森然,锋芒毕露,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和城楼下的谢昀遥遥相对。
谢昀轻夹马腹,悠闲地上前几步,从容道:“逆贼谢昭,父皇在此,还不速开宫门!天下人已尽知你谋反之心,而今本王奉父皇之命前来清君侧,你若乖乖开门投降,尚可留你全尸!”
他的身后,一脸病容的老皇帝躺在步辇里,已然奄奄一息,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
“清君侧!清君侧!清君侧!”
献王身后的镇北军喊声震天。
赵鸿一拳砸在城楼垛堞之上,狠狠地破口大骂:“他娘的!竟敢如此颠倒黑白!分明你才是逆贼!”
谢昭抬手:“拿弓箭来。”
旁边的侍卫立即递上弓箭。
谢昭搭箭,弓几乎被拉出满月之状,他直指谢昀。
谢昀脸上挂着讽笑,他离城门的距离在射程之外,谢昭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就在这一刻,谢昭陡然放箭,那支羽箭如奔雷闪电般激射而来,甚至划破空气带出刺耳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