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珠自己絮叨半天,才发现她千辛万苦打了水回来,李宿一口没喝上。
“殿下,先喝口水吧。”姚珍珠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宿沉默看着她,末了说:“你先喝。”
姚珍珠:“……”
她确实渴了。
这一小木盒水不多,她怕李宿嫌弃她,就把水倒在盒盖上浅浅抿了两口。
然后把一整盒都给李宿:“殿下,您喝点水,我一会儿编了草筐再去打点水回来,这点不够用。”
李宿让她再喝两口,这才把剩下的水喝下去。
地下泉的水很干净,带着一股甘甜,比宫里景山的泉水都甜。
李宿喝了水,立即觉得浑身舒畅。
姚珍珠道:“殿下,您要是还有精神,就吃两块肉干,然后再睡吧。”
李宿点头,接过肉干沉默吃起来。
肉干是吴鱼羊赶了一晚上做的,里面水分都被煸炒出去,只剩下牛肉纯粹的香味。
里面放了五香粉,又过了两遍油,吃起来很香很有嚼劲儿。
李宿病着,最好的药膳就是小米粥,可这会儿没有,只能将就了。
姚珍珠随便吃了两块饼干,又吃了点肉干,垫补垫补也就差不多了。
她问:“殿下,我想看看您后背的伤口,得换药了。”
看伤口,就要脱衣裳。
昨日夜半三更的,李宿又伤重,两人便顾不上那么多。
这会儿青天白日的,姚珍珠说要给他换药,倒是李宿有些迟疑。
姚珍珠心里头害羞,面上却不显,只有李宿早日康复,他们两个才能离开这里。
所以,此刻她的眼眸里有的只剩坚定。
李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多了,也不怎么疼,换吧。”
他侧身背对着姚珍珠,默默解开腰间的腰带,右手很不方便地褪下外袍。
姚珍珠轻轻跪坐在他身边,一层一层掀开中衣和里衣。
入目是沾着血的丝绸,还有李宿宽厚肩膀上的血迹。
刚刚木盒里还剩了些残水,姚珍珠问:“殿下,给您擦擦血吧,要不然睡着也不舒服。”
李宿没说话,姚珍珠只当他答应了。
姚珍珠刚刚洗了两个帕子,这会儿沾着轻轻放到李宿的肩膀上。
李宿的肩膀微微一抽,姚珍珠的心微微一颤。
姚珍珠:“……”
李宿:“……”
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
昨日伤口处理得很仓促,此刻姚珍珠给李宿把丝绸解开,才看到李宿伤口虽再流血,却依旧有些血肉模糊。
她微微皱起眉头,不为眼前的血腥场景害怕,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李宿明明是天潢贵胄,明明是大褚未来的储君,却要面对层出不穷的危机和磨难。
姚珍珠一共就跟他出了两次宫,两次都有刺客刺杀,第一次他们平安度过,第二次便跌落山崖,流落在外。
但李宿却一声痛都没有。
他本该养尊处优,却磨难重重,未曾有一日平安顺遂。
姚珍珠心里叹了口气。
她轻轻把沾了血的丝绸放到一边,用帕子轻轻在李宿肩膀擦拭。
李宿还在病中,身上有一种异于平日的滚烫。
姚珍珠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结实的肩膀,手上一哆嗦,只觉得指尖被轻轻烫了一下。
不疼,不痒,却十指连心,直达心尖。
姚珍珠抿了抿嘴唇,小声说:“殿下,疼吗?”
李宿背对着她,姚珍珠瞧不见他表情,故而有此一问。
“不疼,”李宿淡淡道,“不妨事。”
说到这里,或许是为了让姚珍珠安心,也或许不想展露脆弱,李宿哑着嗓子说:“我只是风寒发作,待风寒好转,就没事了。”
这伤口对他来说不算大伤,所以当真不碍事,只是风寒烧得他全身酸痛,头晕脑胀,这才起不来。
姚珍珠:“周太医的药很灵,殿下多吃两次就能好了。”
李宿这回没搭腔。
姚珍珠给李宿仔仔细细擦干净肩膀上的血污,凑过去看了看他伤口。
太医院的金疮药确实名不虚传,只过了大半日,李宿肩膀上细长剑伤就已合拢,不再流血,也没有红肿发炎。
姚珍珠略微放下心来,她取来金疮药,瞧了一眼里面还有满满一盒,又开心道:“殿下,金疮药还有很多,足够用了。”
这样的小事,她都能高兴一回,李宿这次没再沉默,短暂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姚珍珠把药粉给他敷在肩膀上,用丝绸结结实实给他包扎好,这便放心。
她目光顺着肩膀往下看,发现李宿的里衣都已浸染血迹,硬挺挺僵在李宿后背,他后背也是血迹凌乱,一看就不能舒坦。